
雅各布先提出那个麻瓜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甚至有些耍赖,只要不回答“否”,就算赢家,直到某个人面对这个问题无法说出“是”。纽特喝得不算多,面前只有一个空杯子,因此他还能理解游戏规则,并想着抓住一些技巧,但是你知道,如果玩家里面有一位摄神取念者,那么你想赢就变得困难了许多。忒修斯坐在他右边手,请奎妮和雅各布为他们演示——很快,忒修斯有些后悔选择他们俩。雅各布显然有些醉,眼神迷离,他看着奎妮,眼睛里的爱意快要渗出来。他问奎妮,你知道我爱你对吧。奎妮亲吻他,声音甜腻腻的,她说是的honey,你也知道我同样爱你。几个人看着他们互相表达爱意了五分钟之后,蒂娜终于拦住了他们。
“我觉得我们已经了解了游戏规则,可以开始了。”蒂娜用魔法弄出几张纸条,“抽到空白纸条的人来玩游戏,输的人?”
她看向雅各布,后者咯咯地笑个没完,“输的人要喝一杯酒。”
纽特捂住了脸。他绝对不能输,不只是因为他的酒量很差,更多的,他如果他喝醉了回去,就没有办法照顾那些神奇动物,孩子们还在等着他。忒修斯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歪了歪头,把嘴巴贴在纽特耳边,声音很轻,确保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别担心,如果你喝不下可以倒给我,我会帮你喝掉。”
神奇动物学家瞥了他哥哥一眼,耳朵被忒修斯呼出来的热气蒸得很烫,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反正忒修斯很难喝醉,纽特想,即便忒修斯喝醉了,照顾他也不会比照顾很多神奇动物难得多。
他这样说服了自己,转了转眼睛,正好对上奎妮的视线。梅林,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纽特扭了下眉毛,拜托、别再读我的心了,也千万不能告诉忒修斯我在拿他和神奇动物做类比。奎妮笑着从她姐姐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很冷酷的画着一个圈,代表幸免。奎妮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见到雅各布也挥了挥那个圈。
那么抽到空白纸条的——纽特小心地看了一眼,他也是圈。忒修斯没什么波动,扬了下眉毛,把空白纸条放在桌子上,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蒂娜看了一眼纽特,又把视线落到忒修斯脸上,“你觉得你是一个好哥哥吗?”
“当然。”忒修斯回答得很快,他瞥了一眼要把脑袋埋进衣领里的纽特,“那你呢,戈德斯坦恩小姐,作为姐姐。”
“和你一样。”蒂娜说,“其实你并不反对纽特去世界各地寻找神奇动物,对吧?”
忽然被点名的纽特有些不安,但是又期待忒修斯的回答。忒修斯安静了三秒钟,“要看情况,除非他答应我每次都别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我想我的答案是,是的,我不反对纽特。”
“纽特。”蒂娜叫他,“你快要把自己憋死了。”
纽特现在觉得口干舌燥,迫不及待想要吞下一口酒来润喉,但那样做的后果就是他会一分钟后就晕在椅子上,并且失去一个晚上的记忆。奎妮挨着雅各布,时不时送去一个吻,“真可惜亲爱的,他们的心理活动真精彩。”
雅各布故作遗憾地“噢”了一声,旋即笑了,“我看表情也看得出来,这真有趣甜心,一个简单的,麻鸡游戏。”
一直沉默的忒修斯突然开口,“你还喜欢纽特?”
“什么?不,当然不。”蒂娜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刚刚游戏还没有结束,现在她输了。蒂娜有些抱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耍赖。”
忒修斯绅士地笑着,“没人说提问不能突然发生。”他看向雅各布,“我说得对吗?”
雅各布为他鼓起掌,“完全没错,你已经掌握了这个游戏的诀窍,纽特,你哥哥真厉害。”
下一局。纽特又好运地逃过了一劫,他呼了一口气,把画有圈的纸条叠好放回桌子上,端起了旁边放着的水,然后他听见雅各布问,“其实是我好奇,你和我最好的巫师朋友进行到哪一步了,接吻吗?”
一口水从纽特的嘴里喷出来。忒修斯替他扯了张纸巾,又拍了拍纽特的后背,神奇动物学家捂着嘴巴咳个不停。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忒修斯,他一面拍着纽特的背,一面皱起眉头思索,最后只能端起酒杯,“抱歉,不止,没办法回答是。”
纽特咳得更厉害了。
“你还好吗?”忒修斯关切地问。纽特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小幅度点了几下,“我很好,我没事,只是、呛到了。”
可怜的神奇动物学家祈祷下一局他们的话题不要再围绕着他来展开,问点什么都好,只要和他无关。纽特展开手里的纸条,空白。纽特绝望地闭紧了眼睛,拜托了别是忒修斯,是谁都好,别是忒修斯。
“为什么又是我?”忒修斯语气有些无奈,“我都要怀疑这张纸条上有魔法了。”
纽特睁开眼睛,把空白纸条放在桌子上。
“谁先?”忒修斯问。
纽特叹气,“你先吧,我还没有想好。”
忒修斯说,你其实很喜欢我拥抱你,对吧?像小时候一样。纽特吞吞吐吐挤出来一个“是”。好吧,好吧。纽特知道这些心声一定会被奎妮听去,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忒修斯的拥抱,没有很喜欢,只是…只是不讨厌而已。纽特扣了扣沙发扶手,“你会给我批下一次的出境申请。”
忒修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实际上他确实这么打算的,“是的,我会帮你批,但是你得答应我,早点回来。”
“好的。”纽特回答,“我是说,是的,我会的,早点回来。”
下一个问题卡在纽特的嗓子里,他不确定现在问是不是个好时机,忒修斯耐心地等待着他。奎妮先一步听到他的心声,尽管她不是有意的,“我要问忒修斯这个问题吗,问他是不是因为那次我拒绝他的吻而生气。”
奎妮露出一个近乎惋惜的表情,纽特没看见,他只是低着头,下唇瓣被他用牙齿轻轻地磨,“你还记得那次吗,忒修斯,魔法部办了一次庆祝会。”
距离那次庆祝会仅仅过了两个月,忒修斯当然记得,为了庆祝他们加班两个礼拜终于抓获那众捕杀神奇动物的黑巫师。纽特占了不少功劳,因此他也被邀请,尽管他不擅长应对这些场面,绝大部分时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或者和皮克特说话。还有一小部分时间,他跟在忒修斯身边,像一对普通兄弟。忒修斯为不了解纽特的人介绍他,包括那次惊险的解救行动,纽特是如何用那些令人惊喜的神奇动物完成一次完美的行动。
“是帮助。”纽特不好意思地开口纠正,“我邀请他们帮助了我。”
忒修斯不知道纽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次庆祝会,他放任自己回想了十秒钟的时间,梅林,他想起来了。那晚不仅仅是酒精让忒修斯兴奋,更多的原因,魔法部一直对纽特有偏见的人终于对“怪胎”纽特改观,不再认为他仅仅是喜欢怪物的人。即使纽特本人并不在意这些看法,但不代表忒修斯不在意,他在很多的地方为纽特解释,讲他的弟弟去过哪些地方,拯救过多少濒临灭绝的神奇动物,但,作用不大。直到这次行动,那些孩子们解救了傲罗们,这些固执的傲罗们才肯松口,不得不承认神奇动物的力量。
忒修斯就像一位为弟弟骄傲的普通兄长,纽特总觉得那晚他有点兴奋过头了。纽特拉着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忒修斯,你今晚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了。”他想去夺忒修斯手里的酒杯,但忒修斯拦住了他。首席傲罗的力量不容小觑,他紧紧握着纽特的手腕,神奇动物学家盯着他,听见忒修斯问,“我能在这里亲你吗?”
纽特红着脸拒绝了,他去推忒修斯的胸口,企图逃离,忒修斯没有为难他,只是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好吧,我保证,纽特,这是最后一杯。”
忒修斯想,我大概猜到纽特为什么会问这个了。
“我当然记得,你想问什么?”
纽特看见其他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拜托,别这样看着我。”他摊了下手,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忒修斯,那次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你的亲吻。”
雅各布手里还端着酒杯,他因为这句话停止了动作,视线在斯卡曼德兄弟身上不断流转。蒂娜看了她妹妹一眼,奎妮只是露出那样无辜的表情。
“…是。”忒修斯松了口气,“但也谈不上生气的程度。”
“你只是有点不高兴。”
“是。”忒修斯看向他的小弟弟,“纽特,你问了我两个问题。”
纽特用眼神示意他可以问回来。忒修斯知道该如何捉弄他,“其实你那时候很期待我的吻是不是?”
“抱歉,什么?”纽特对上忒修斯带笑的眼睛,神奇动物学家一下子明白,名为“忒修斯”的神奇生物又开始了他那有些令人脸红的恶作剧。他知道忒修斯喜欢捉弄他。忽然,一种没用的胜负欲在纽特脑袋里流窜,他和忒修斯对视许久,回答道:“是,我很期待。”
“我喜欢你的诚实。”忒修斯轻轻地笑了,“庆祝会之后,你发现我有些不高兴,是故意躲着我的吗?”
奎妮听见纽特的内心在尖叫,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没考虑好要如何给你一个吻,并且让你忘掉我因为害羞而引起的不愉快。但是下一秒,她听见纽特说,几乎是挤出来的,“……是。”
完蛋了,忒修斯这下是真的生气了。纽特在心里叹气,他盯着面前的酒,不去看忒修斯的眼睛,“现在,你还喜欢我的诚实吗?”
“当然,这是很难得的品质。”忒修斯的声音有些沉,“你永远都不会拒绝我的,是吗?”
“是。”纽特再一次回答,他决定结束掉这局游戏,再问下去又要以忒修斯不愉快收场。现在他如坐针毡,手指揪着裤子,“你可以做到永远都不拥抱我,忒修斯,是这样吗?”
忒修斯爽朗地大笑,“你赢了,纽特,你知道我永远都做不到。”
这局游戏最终以忒修斯喝下一杯威士忌结束。纽特把心落回了原地,并向梅林祈祷这一晚上别再抽到他和忒修斯。或许是他的祈祷起作用了,他和忒修斯之后分别和不同的人对局,忒修斯替他喝了三杯酒,面前摆满了不同的空杯子。
除了纽特和奎妮,其他人都醉得差不多,特别是雅各布,他看起来真的不算好。纽特担心地看着麻瓜好友,又看向自己的哥哥。忒修斯正在穿上大衣,魔法帮助他套上另一只袖子,纽特和他们道过晚安,任由忒修斯揽住自己的肩膀,走出了门外。
冷空气让纽特本就不晕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忒修斯不急着使用门钥匙,他决定让自己清醒一下,纽特跟在他身边,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他打算说点什么,低着头在心里打腹稿,以至于他没看见忒修斯突然停下脚步,然后一头撞向他的后背。
忒修斯转过身看他,“吻我一下,纽特,现在天气正好。”
天气正好?纽特知道现在没人会听见他的心声了,这见鬼的冷天气简直要把他的嘴巴冻僵了。不过他还是听话地吻上忒修斯的嘴唇,热气呼呼地喷洒出来,忒修斯紧紧地拥住他,舌尖卷着纽特的舌尖,直到有些呼吸不畅才舍得松开。
只有嘴巴是温暖的,鼻子和耳朵要被冻僵了,纽特笑着,他捧住忒修斯的脸,去亲他的眼睛,那座湖泊还没有结冰,“你根本就没喝醉,忒修斯。”
忒修斯也笑了,他埋进纽特的颈窝里,用冰凉的鼻尖蹭纽特的脖子,“是的,我没喝醉。”
“你这样报复我很幼稚,忒修斯。”纽特被冷得缩了缩,“你明明知道我那句不是真心的。”
“那你哪句话是真心的?”忒修斯啄吻他的脖颈,故意亲出一些声响,“告诉我,阿尔忒弥斯。”
“除了故意躲着你都是真心的。”纽特诚实地说道:“当然,有那些时候,我确实需要躲着你,别忘了你答应给我批出境许可。”
忒修斯声音很闷,“你真的很破坏气氛。”
“什么气氛?”纽特假装问,“我只觉得这么冷的天气抱在这里…有点蠢。”
“但爱就是这样。”
“哪样?”
“在一起犯蠢。”忒修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