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sewt】如果眼泪是一种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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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ewt】如果眼泪是一种诅咒
Summary
对于斯卡曼德来说,爱不是后天发生的,爱是一种本能。

伦敦的冬季,雪下得足够大,雪花狂舞着吞没街边的灯光。纽特拎着手提箱灵活地穿梭在人群里,雪花纷纷扬扬落满他的发顶和大衣,纽特呼出一口气,寒冷迫使他把脸埋进大衣领子。他刚从斯卡曼德夫妇那里出门,执意不肯用飞路网回家,临走前母亲抓着他的手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什么都没说。纽特不喜欢冬季,不仅仅是寒冷,那些雪会害得他脚底打滑,因此在走路时他要格外小心,只能专心看着脚下,不能分心给其他的事情。

最终还是在无人的公园中使用了幻影移形,他的手和嘴都快要冻僵,施咒前要先活动嘴唇。纽特紧握魔杖,在漫天的风雪里移动到家门口,魔杖尖轻点一下外套,那些雪瞬间消失不见。他今晚还有一个手稿要赶出来,交稿期迫在眉睫,他一向是一位准时的作家,除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阻止他写稿。因此纽特飞速扭开门锁,给壁炉升起火驱散寒意,他脱下外套和碍事的马甲,给自己施了一个保暖咒——这样快一点。

卧室门紧紧关着,纽特进去前想,我似乎没有关上门的习惯,也许是顺手带上的,总之这不重要。他推开门,准备去抽屉里翻找他已经完成一半的手稿。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人在这里出现,纽特愣在原地,看见忒修斯正好奇地张望他屋子里的陈设——太乱了,唯独有艺术价值的还是那副壁毯,母亲从法国带回来的,纯手工制作,上面绣着森林和许多麻瓜动物,会是纽特喜欢的样式。但其实这是从忒修斯的卧室里拆下来的。

所以纽特听见忒修斯问,“这个怎么在你这?”纽特没回答,忒修斯在屋里踱步,“这是你的家吗纽特?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栋房子?”

纽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是毫不知情地中了幻咒还是做了一场异常真实的梦?没人能给他答案。他只是缓缓举起魔杖,对准面前的忒修斯,嘴唇僵硬,明明已经感受不到寒冷,可他还是半天才问出这一句话:“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忒修斯。”

空气中没有复方汤剂的味道,纽特用各种反咒也没能查探出什么。他无力地垂下手臂,背靠紧闭的卧室门,声音颤抖又无助,“这是假的……但为什么你这么真实。”

“纽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忒修斯没有因为纽特用魔杖尖对着他而生气,他只是用关爱的神情注视他的小弟弟,试图搞清具体的情况。忒修斯拥抱住他,手掌轻拍纽特的后背,“好了,好了,纽特,告诉我一切,我才能帮你解决。”

“不……忒修斯,你没办法解决这一切。”纽特回抱住他,用体温感受忒修斯的存在。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温暖,一个独属于纽特的,别扭的拥抱。他紧紧攥住忒修斯的衬衫,即使要攥出许多褶皱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忒修斯感受到纽特在颤抖,因此力气更大地拥住他,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他听见纽特说,你并不是总有办法的,忒修斯。

“当然,毕竟我只是一个巫师,没有那么多的本事。”忒修斯贴着他的耳朵,嗓音低沉,他轻抚几下纽特的后背,然后松开了他。他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的小弟弟,忒修斯轻叹了一声,扭了下眉头,“这可不太对劲,纽特,你长了好多皱纹。”

纽特抿起嘴,“当然,我已经四十八岁了,忒修斯。我和你一样大了。”

忒修斯精确捕捉到纽特话里的意思,他扭头看向那副壁毯,又仔细看了看纽特的卧室,“这么说,我已经牺牲了?”

“是的,今年是第八年。”纽特垂下视线,魔杖被他攥紧了又松开,“很不巧,今天是你的…”

“忌日。”忒修斯替他接下了没说完的话。

窗外的雪还在下,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这让纽特想起忒修斯牺牲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狂风和暴雪,纽特冻得手指僵硬,快要握不住忒修斯的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忒修斯甚至没能留下什么话给他。僵直的身体栽倒在雪地里,纽特拼尽全力带着他幻影移形,最终还是丢失了一只手臂。伦敦的冬季凝固了纽特的眼泪,寒冷让泪水在泪腺里就结为冰晶,刺得他眼圈泛红,好像只要他用力地哭,流出来的就不会是泪,而是血。

“抱歉。”纽特低着头,“我没去参加你的葬礼。”

怎么回到斯卡曼德老宅的记忆都有些模糊,纽特只记得他把忒修斯带回家里,然后逃一样地离开了伦敦。他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妥当,所有人都会因此责怪他,但纽特清楚自己没办法直面忒修斯的死亡。眼泪对他而言像是一种诅咒,他哭不出来,固执地认为只要有一个人不为他流泪,忒修斯就永远无法离开。

“也许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纽特没理解他的话,“抱歉,这是什么意思?”

“你得为了我哭一哭,纽特。”忒修斯温柔地看向他,“就像你说的,没有你的眼泪我没办法离开。”

“这只是我的一个假设、或者比喻。”纽特争辩,“这不是真的,忒修斯,没有这种咒语。”

“万一呢?”忒修斯问,“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古老咒语,或是已经失传的,你无意间触发了,不然怎么解释我会来到这?”

纽特依旧摇头,“那为什么把这个时间的你送回来,这一样说不通。”

“其实这很简单,亲爱的。”忒修斯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暖让纽特稍微冷静了些,“这一年我们和解了,你记得吗?气翼鸟把你送回我这里,我们一起照顾麒麟,去霍格莫德找邓布利多,你还在厄科斯塔格监狱救了我。”

忒修斯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和解了,变得和小时候一样亲密。”

忒修斯的话总有一种魔力,让你不得不信服,也许这也是他能够当领导者的原因之一。即便纽特再不相信那个荒谬的古老咒语确实存在,他也不能反驳忒修斯的话,不能否认那一年对他同样重要。

纽特坐在床上,他低着头,看着忒修斯的手握住他的手。屋外风雪肆虐,屋内逐渐升高的气温蒸得他脑袋发昏,忒修斯的存在是如此真实,一个完整的、会安慰他的忒修斯,纽特怎么能相信一滴眼泪就能让忒修斯彻底离开他。

“忒修斯。”纽特终于抬头,那双许久未见的蓝色眼瞳倒映着他的面容。纽特声音低落,甚至有些委屈,“你不能这么对我。”

“抱歉,抱歉纽特。”忒修斯因为纽特的神情变得心软,他无可奈何地叹气,重新拥抱住纽特,“这并非我的本意,纽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为了我难过。”

纽特推开他,“你想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倒一杯茶。”他不想在忒修斯面前流下眼泪,所以急于逃离,忒修斯没拦他,只是看着纽特徒劳地扭了几下门把手,拿起魔杖想要施一个开锁咒,“没用的,你没回来之前我试过很多次,出不去的,纽特。”

他们被困在这间屋子,唯一破解的方法也许真的是纽特的眼泪,而“钥匙”的持有者却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这即使真是个咒语也太不可理喻。忒修斯看着纽特颓然地靠在门上,手还背在身后,固执地不肯从把手上松开。年长的斯卡曼德一直了解他弟弟的性格和想要坚守的一切,无论是从霍格沃茨退学还是毅然决然地辞去魔法部的职位,纽特永远坚持内心,包括现在。

他不肯掉下眼泪,并不是不为忒修斯的死亡难过和心痛,而忒修斯知晓所有,即便纽特现在比他还年长五岁,但在忒修斯面前,纽特依旧是那个需要他的安慰和劝解的弟弟。首席傲罗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能调换位置进行思考,他深知自己无法接受纽特的离去,仅仅是想象都像被施了多个钻心剜骨那样疼痛,所以他知道现在对纽特来说有多残忍,但是他必须这样做。

“或许我们都想错了。”忒修斯起身走向他,握住他的手腕扯下,他帮助纽特松了松手指。纽特不解地看他,眼眶红了一整圈。忒修斯微笑,指尖理了理纽特额前的碎发,一个吻就落在那上面,“也许用不到你的眼泪。”

“不是的忒修斯…你不能这样。”纽特灰绿色的眼瞳里蓄满了泪水,他一遍遍摇着头,倔强得不让眼泪掉下。

没关系,纽特。忒修斯说,我的时间已经停止了,但你的时间还要继续,你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被我,或者被你自己。

一个饱含歉意的吻落在纽特的额头,随之而来的是忒修斯的眼泪。

“纽特,纽特,看着我。”忒修斯亲吻掉从纽特眼角滚落的泪珠,那些亲吻模糊了纽特的视线,他紧紧揪住忒修斯手臂的衣料,想要把他抓得再紧一些。

“好孩子,纽特。”湿润的亲吻频频落在纽特的脸颊,他无法分辨忒修斯嘴唇上沾着的到底是哪位斯卡曼德的泪水。忒修斯声音哽咽,“我得感谢你,我的小弟弟,你让我拥有和你告别的时间。”

纽特感觉到忒修斯的身体在逐渐消逝,手指间的存在感渐渐模糊,他唯一抓住忒修斯的机会已经在八年前被使用,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忒修斯的离去。

“不要忘记最重要的,纽特,我爱你。从你出生开始,爱你就是我的本能,即使死亡也不会让爱停滞。”忒修斯最后把吻落在他的眉头中央,“晚安,阿尔忒弥斯,祝你一直拥有好梦。”

一场长达八年的诅咒终于在今夜消解,年轻的斯卡曼德徒劳地紧握掌心,不断涌出的泪水推着纽特走出1937的冬天。

他终于变得和忒修斯一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