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晚上看完livehouse,西里斯执意要留下来等签名,这一等就是十一点。要留下的时候,詹姆说当然留下来等他,西里斯说哦得了吧兄弟你也喜欢他们不是吗?末了补了一句机不可失,或许下一次就要跑去别的城市看了。他说的时候低下头把买来的专辑塑料皮拆掉,握成一团,随手塞进了牛仔裤口袋里。詹姆的头凑过来跟他一起看内页,对画指指点点,吉他手自己画的?
“很艺术不是吗?虽然品味不怎么样。”
西里斯的食指从画面上女人裸露出的奶子掠过,合上了册子。场地里在放另一支有名的乐队的曲子,詹姆站在原地,难得安静了一会,然后庄严宣布:“这是南极猴啊西里斯!”
他们俩一起跟着场地隐隐约约的背景音哼了两句,眼睛里都闪闪发亮,一双棕金色,一双灰色。然后两个人的放声大笑被后面催促他们排队的人打断。西里斯的下巴搁在詹姆肩头,“你出了好多汗,叉子。”话题便偏向出汗与香水,詹姆顺势问和莉莉约会有没有香水推荐,西里斯的回答是你能约到她再说吧,一边把头抬离了他的肩膀。
吉他手在专辑上留下签名的时候他侧过头去看詹姆的神情,明明很喜欢,他又转过头去,看见主唱在看他,向他眨眨眼,在签名后补上一个爱心。“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handsome boy。”
或许在外人看来很明显的事,但在他们熟识的人中间反而不明显,因为一切都可以用好兄弟去遮掩。西里斯点起一根薄荷爆珠,手掌护着火,瘫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化作一滩流体,他那张脸衬以黑色长发,比正在签名的几位都更有摇滚明星的派头。
詹姆在他身前俯下身来,用上目线抓住他的眼睛。学校在城市的另一头,他们再不走就赶不上地铁了。西里斯牵起詹姆的手就往外走,夏天的风还有白日里的余温,詹姆一边狂奔一边问:“地铁几点关门?!”
西里斯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在意他们赶不赶得上,他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如果不是在跑步的话。
“十一点半吧!”
詹姆举起左手腕一看,23:20。
尖叫声被风声吞没。下楼梯,左转,冲进安检的时候西里斯顺嘴问工作人员一句:“您好请问地铁末班是什么时候?”
得到十一点五十五的答案时两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跑变成走,悠悠闲闲晃进地铁站台。西里斯站在站台上给詹姆的ig点赞,上了车之后坐在一起,分享同一个耳机的两只耳朵,把刚才在livehouse的梦幻延续下去,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失落的浪潮吞没。地铁的窗户映照出他们俩的身影,一个头靠在另一个肩上,亲密无间。西里斯与自己的面容对视,一阵恶心与呕吐欲在他胃里发酵,下一秒列车驶入站台,二人的身影变得模糊。
西里斯把自己摔上床,詹姆在另一张床上用气声提醒他小声一点。一片黑暗中他注视着天花板上的某个点,心里有个声音说,该睡了。
我睡不着。
幸好第二天是大课,而且水得令人发指,他和詹姆坐在教室最后面,依然共享耳机,依然放他们评选出昨天现场里最好的一首。幸运中的不幸是这节课很早,在嘈杂的音乐声里詹姆依旧睡着了,头垂下去,坠到桌上。阳光穿过窗户,照亮詹姆脸上的绒毛,如此之近,如此之远,触手可及,遥不可及。西里斯刷到莉莉给那条ig也点了赞,他轻轻取下詹姆的那边耳机,把自己全身心投入音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