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Skam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 (Movies)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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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Skam

星期四,阿不思到签名柜例行签到,他来的早,周围还没什么学生,他想起昨天,感到这似乎是上天给他的暗示和机会,于是他顺着花名册G字一列找下去,找到盖勒特的名字和班级,以及专业课:
盖勒特•格林德沃 音专生 作曲及作曲技术理论专业 一年级一班
因为又进一步的了解,阿不思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刻勾起唇角,并沉迷下去,明明只是几句话,却令人无尽遐想。
“请问,你签好了吗?”
优雅,又拖长了调子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他遥远的思念,阿不思惊得回头,看到昨天那位法国女士。她站在右后方,和阿不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手抱臂,一手轻点下巴,侧头靠在肩膀上,好奇地打量阿不思手里的花名册。
“你在找格林德沃吗?”
阿不思握笔的笔尖点着盖勒特所在的那一排。
“Uh!不!我在找我的朋友,他……需要晚一些才能到。”
阿不思感到一阵窘迫,和似乎被发现了秘密的紧张,他迅速低头找到埃菲亚斯的名字,替他打上勾,把花名册交给这位优雅的法国女士,匆匆离开。
终于见不到那位女士,那位女士也看不见他,事后的后悔又涌上心头,莫名的勇气又一次占领理智,认为刚才他应该抓住一个拉近距离的机会,和那位法国女士多聊上几句,只是几句话而已,或许可以交个朋友,那样会更加方便,可他却畏缩了。
阿不思边走向教室边思索着,和往日的样子不同,他低着头,陷进了感情怪异的漩涡里。很快,他又找到了另一个原因,即他不想利用盖勒特的朋友来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否则他们之间就要再隔着一层关系,并且难以打破,如果他想要靠近盖勒特,最应该做的是直接去找他,和他约会。反正他也知道盖勒特的班级了不是吗。
想法是一回事,行动又是一回事,下课后,阿不思在Facebook上拒绝了纽特的饭约邀请,并且在心里感谢纽特,他临时决定的莽撞计划并没有做好细节方面,他的思绪不在过程上,他还没想过该以什么理由约盖勒特,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阿不思绕近路去了艺术生教室的大楼。他的脑子里有一整张Ilvermorny校园的平面图,以及各种路线,这还要多亏他偶尔翘课时的发现。
阿不思来到一年级一班教室的外面,透过窗户寻找他的目标是否已经离开。
“你要找格林德沃吗?”
阿不思果然看到了那位法国女士。
“是的,你可以帮我喊一下他吗?我有些事情需要要找他。”
“恐怕不行,他不在教室,他翘课了。”
“谢谢。真遗憾。那你知道他去哪里吗?”
“音乐室,钢琴区。”
“非常感谢!”阿不思走开两步又退回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阿不思又特意补充到,像个孩子那样的,伸出一只手,“阿不思•邓布利多,盖勒特的新朋友。”
“文达•罗齐尔。”
文达和阿不思握手,她的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优雅的冷漠,但也因为那表情实在没有温度,也并不会让人感到有被冒犯。
“再次谢谢你,罗齐尔。”
离开教学楼,阿不思又赶往音乐练习室,钢琴区在二楼,在楼梯口处就听到了琴声。门没关。阿不思一路跑到这里,现在却慢了下来,他一手捂着胸口,也是因为调整呼吸,也是在心里祈祷这美妙的琴声出自盖勒特。
曲调轻柔缓和,引领着阿不思想起昨天,破烂的车站,蓝色的灯光,和那支共享的烟,却无法把昨天的人带到今天,——此刻他还是明朗的,清晰的,可他很快又晕乎乎的,他透过半墙高的窗子看到里面随之晃动的优美身影,或是一段剪影,他仿佛处在梦里,原本的墙壁啊,窗户啊,阻挡他的事物变得透明,视线漂游到一片茫然的大地,凝聚成一个点——音调升高,音阶被用尽心力压下——他看不到,可他就是知道,用力,沉重,好像把心脏放在上面,节拍之中透露出急促来,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在秘密地等待着,期待着,阿不思来到门口,曲谱来到短暂的空拍,紧接着,盖勒特弹错了一个音,如此突兀,于是精神的连接断开,他们回到现实中来,阿不思对上与盖勒特同样恍惚的眼睛。
阿不思迟钝地想起这首曲子的名字。
他们久久地对视着,奇怪的氛围包围着两个不清醒的人。
“中午好,盖勒特。”阿不思率先打起招呼。
“中午好,阿不思。”
窗户外适时地响起模糊不清的美式英语,这让阿不思找到了个足够理所当然地开启交流的话头,虽然这样做并不好,尤其是在他国的领域,而你又只是个求学的学生,但其实,每个英国人都会这样做。
“这里的隔音糟透了,不是吗?”阿不思抱怨道,完全没有一开始与其评价相违背的沉醉。
“是这样,阿不思。因此在上课时间到这里来是个机智的选择。”
阿不思毫不脸红地又扯起谎来,显然,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并且很熟练。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你,已经是午餐时间了。Well,要一起吃午饭吗,盖勒特?我的室友翘课了,我想到了你,于是就...”阿不思用在空中胡乱比划代替了这句话,“但如果你还要练琴的话我们就下次再约,或者,很不巧,你已经有约了?”
盖勒特利落地合上琴盖:“我孤身一人。”
阿不思展出一个笑容:“那么,你现在不是了。”
盖勒特也同样扬起嘴角,并没有阿不思那样漂亮:“我很好奇,阿不思,是什么课让你的室友翘掉了?”
“法国历史。”
盖勒特了然。
食堂里的人不多,阿不思和盖勒特从看似能吃的食物里选了几样,面对面坐在餐厅发中央,阿不思选了火腿三明治,炸鱼薯条,巴菲布丁杯,和一杯加糖红茶,味道不怎么好,尤其是红茶,美国人泡出的红茶;盖勒特选了鸡腿肉汁配土豆泥,德国煎香肠,生菜沙拉,和一杯咖啡,味道不怎么好,盖勒特确信香肠出自芝加哥而非纽伦堡。
午餐时间很快,Ilvermorny没有午休时间,阿不思和盖勒特短暂的相处过后便又回到了三年级教学楼。星期四全天都是历史课,无聊又枯燥,下午讲美国历史,阿不思便打算签了名字直接翘课,去处理一些家庭问题,他正思索着家庭视频的内容,这时他遇见了埃菲亚斯。阿不思谨慎地四处寻找一番才放下心来,连同羞愧的心理。
“嗨,阿不思,午餐怎么样?”
阿不思苦笑:“一如既往。”
埃菲亚斯拍拍好友的肩膀:“你还在食堂吃的吗?”
阿不思点头。
埃菲亚斯小心在四周看了看,凑到阿不思耳边,迅速地悄声说道:“真的,阿不思,美国人根本不会做菜,把他们放进厨房就是灾难!这简直是味觉的地狱!”埃菲亚斯接过阿不思递来的花名册,“或许我该带一本英国菜谱来的。”
阿不思赞同地点头。
“哦!阿不思!没想到你这么细心,你还帮我签到了!”
“不用谢....等等,什么?”
“法国历史课,我翘课了,我的夏季游行规划特意避开了麻州,这样就可以保持惊喜感了,所以,我最近都在寻找一些我们可以娱乐的地方,我们,英国人。昨天你和纽特离开以后我和奎妮,还有蒂娜,她们带我去了一间隐蔽的酒吧,藏在墙角间,那里有扇门。
酒吧里有许多神奇的动物,会飞的猫啊,属狗的蛇啊,它会舔你,像狗一样——不是像我。我们在那里玩得很开心,奎妮应该是最开心的,她喝醉了,她喝了很多Jack Daniel's Whisky但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有蒂娜在呢,哦!我要夸赞蒂娜的自制力,就像我不厌其烦地夸赞你一样。看,我没有喝醉,我只喝了一杯Scotch Whisky,一杯,”埃菲亚斯比出一根指头,“我的心思都在那些动物身上了——报时的蜜袋鼯,每隔半个钟头它就会敲钟,和钟摆一样——当——当——我凌晨两点钟才离开,嘿,我突然明白纽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研究神奇动物了。
所以,凌晨两点钟,我才离开,我也不能回学校了,就住在外面酒店,少了你喊我,我便睡过头了,也忘记拜托你帮我签到了,但是你太细心了阿不思,在我没有请求的情况下还是帮我签到了,我还不想刚开学就记太多次旷课,这里也不是Hogwarts。”
羞愧的心理再次出现,阿不思却怎么也解释不出口,他挠挠鼻子,自愿承受着这份误解带来的尴尬和道德上的谴责。勇气在朋友面前也很重要。
“阿不思,你昨天是着急去见什么人吗?”
“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我很了解你,邓布利多先生。”埃菲亚斯拉低不存在的帽檐,像个侦探那样。
“But hey,的确是这样,你说对了,狗狗侦探。是的,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
“哦,并不意外,我们Hogwarts最迷人的邓布利多学长。”
阿不思毫不客气地推一下埃菲亚斯。
这是个玩笑话,阿不思并不讨厌这样的玩笑,或者说,他欣然接受。这需要以勇气来承担,不是骄傲,也不是自信,骄傲和自信不足以抵挡毁灭的那一刻,勇气将会诞生于此。
“嘿!阿不思,我也应该邀请一次戈德斯坦姐妹!不过她们一定对麻州很熟悉了,好的,今天是我第二次想念英国了......哦!阿不思!举行一个派对怎么样?!”
“很棒的主意。”
“今天不行,我到现在都感觉有一只帕克小精灵在用木槌敲我的脑袋,我恐怕要在史密斯夫人的课上睡上一觉了,希望她可以放过她可怜的学生。那么就星期五好啦,星期五Roche Bros和H Mart还有促销活动,我们再买一瓶中国辣椒酱怎么样?”
“嗯,”回想起辣椒酱的味道,阿不思又补充上一句,“也可以是两瓶。”
“So neat!让我们星期五再见,阿不思!”
到了星期五,结束上午的理论课程,阿不思又回到了音乐室,午餐后的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那架钢琴上空无一人,盖勒特不在。阿不思来到盖勒特坐过的那架钢琴前,小心翼翼地坐下,挺直腰背,抬高下巴,扬起眉毛,故意把嘴巴拉成一道直线,严肃地摆弄着琴谱,就像个无意到访的过路人无意地坐在了这里,一个不拘言笑的音乐家,实际上,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没有人听到他心里是如何得波涛汹涌。
阿不思从前喜欢趴在钢琴上,也是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的时候,他总是一只手握着羽毛笔,一只手敲击琴键,巨大的草稿纸压在胳膊下面,卷起一个角,戳在阿不思的脸上。草稿纸上写了歪歪扭扭的音符,他还不太会握笔呢,就已经对音乐产生了痴迷的喜爱。
钢琴是帕西瓦尔送给他的第一件圣诞礼物,当时的阿不思曾深深以为父亲希望他成为一个音乐家,后来阿不福思出生了,钢琴易了主。
阿不福思讨厌那架钢琴,就像讨厌阿不思一样,钢琴坏了很多次,又被坎德拉请人修好,再后来,坏掉,再修补。直到阿利安娜的降生,这架老钢琴的命运才有了归宿——它成了阿利安娜的所属物。而阿不思在圣诞节收到了一本书。
阿不思曾尝试和阿不福思达成和解,至少做到可以心平气和地吃一顿家庭晚餐。
而阿不福思呢?他对阿不思的厌恶仿佛与生俱来。
他们又一次在餐桌上吵起来,原因阿不思已经不记得了,他们总是这样。只是那一次,或许上帝也认为他们需要一个了断了,或许他们也产生了此生最深刻的恨意,出于兄长的身份和责任,阿不思认为自己应该教育阿不福思的行为和言行,他使用了暴力,阿不福思也用暴力进行回击,他们也不记得是由谁先开始的。
只有结果,阿不思将阿不福思压在地板上愤恨地用拳头砸他,阿不福思对着他吱哇乱叫,口不择言,并用膝盖用力顶他,阿利安娜被他们吓哭了,坎德拉拼命拦住阿不思,帕西瓦尔狠狠甩了阿不思几巴掌,那力量足够权威,也足够狠心,阿不思被扇的晕头转向,摔倒在一旁,正好是那架脆弱的,没来得及再再次修补的钢琴,他的一只耳朵听到坎德拉尖锐地喊叫,一只耳朵灌满了钢琴的嗡鸣。从此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钢琴。
阿不福思被坎德拉扶起来,他死盯着阿不思,他的一只眼皮垂落下去,不受控的遮住眼睛,半张脸紫红交错,说话时喉咙疼得要裂开;阿不思的一条腿被钢琴压坏了,帕西瓦尔将他背起来,他们一起去看医生,一家人都在,阿利安娜就跟在他们身后。在路上,阿不福思突然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他痛苦地控诉着,红色的头发糊住他蓝色的眼睛。他不对任何人,这只是一次崩溃的宣泄。
他说,阿不思,我不想再用你用过的东西了,我也不想做你的弟弟了。
他又说,我不做“阿不思的弟弟”了,那不是我,你让我成为阿不福思吧。
也许有些人是我们注定要成为遗憾的,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血亲,故而放舍不下。阿不思不理解阿不福思的恨,就像阿不福思不理解阿不思的痛一样。他们还不会说爱,就已经知道如何伤害对方。
纽特在facebook上向他发来消息,同时还有埃菲亚斯,他希望可以早点开始,以便于他们不会错过返校的时间。阿不思的情绪突然低落,他正盯着黑掉的屏幕进行着一场内心的挣扎活动,这无疑是受刑,就好像他已经在面对屏幕对面的纽特和埃菲亚斯一样。他突然想起钢琴上的那本琴谱,翻开来一瞧,是盖勒特的。于是阿不思又一次拒绝了纽特,这一次还有埃菲亚斯。
文达并不是第一次在班级门口遇见阿不思。
“下午好,邓布利多。”
“下午好,罗齐尔。”
“你要找格林德沃吗?”
“Umm……”阿不思挠挠自己的脸,不可避免地开始担心自己的行为是否过于鲁莽,明明是不久前才认识的两个人,却是频繁的见面,还总是其中一方主动攀谈,这并不符合传统的社交礼仪,也不符合阿不思的礼仪,习惯打破又被人指出,无论打破的人出于何意,都无疑将他的一切举动进行放大,放慢,并作有标注,使他变得引人注目,也许正有哪个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并怀疑他的目的。
文达指指阿不思手里的乐谱,“那是盖勒特的。他准是忘在音乐室了。”
“是的,我…我的一个朋友,他很喜欢音乐,室内乐,而他下午也并没有什么必要的课程需要他参与,于是——总之,他捡到了它,又把它委托给了我。嗯,他以为我和盖勒特是朋友。”
“那么,感谢他,也同样感谢你,邓布利多。格林德沃就在那儿,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是的,谢谢你,罗齐尔。”
文达用微笑作为回应。
很快,盖勒特背着书包和文达一起出现在门口,后者分别和他们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你们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我的意思是,我从没见过你和其他人说话。”
盖勒特对着他笑:“可我们并没有见过很多次,阿不思。”
阿不思又担心起来,他想要再解释些什么,也是安慰自己,他不能确定是否被盖勒特发现并嘲笑了他隐藏的想法,可他只发出几个字母的发音。
“但以后就会是了,很多次。”
阿不思无法拒绝盖勒特的笑容,尤其那笑容离他过分的近,好像拥抱太阳。于是他也不再担心了,而是沉迷其中。太阳就在那里,如果你发现不到它的美,那不是太阳的错。
“嗯,要去Beer garden喝上一杯吗,好学生?”
阿不思将他上下瞧了瞧:“你好像还没到可以进酒吧的年龄。”
“但是你可以。我们可以去我的公寓里喝,”盖勒特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只用等一趟公交。”
“你想喝什么?”
“黑啤酒。”盖勒从钱夹里取出几张美钞和一些零钱,“如果美元还值钱的话——Mm–hm,你懂我的意思——那么钱应该是正正好好的。谢谢你的乐于助人,阿不思。而我呢,就去Walmart买一些配菜。现在你可以点餐啦,邓布利多先生。”
“我想酒吧里面会有炸鱼和薯条的,Walmart...恐怕只有预制的苏格兰炸蛋,我并不对美国食品抱有什么期望,不过或许会有查佛蛋糕?现在应该能赶上促销价。”
盖勒特伸手轻轻地压了一下阿不思的头发,头发是向后梳起的,盖勒特偏从相反的方向滑下来,很短的距离,他的手掌很大,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翘起来的头发,朝阿不思笑了笑,又中指下压,食指向上捋,把那部分的头发压得更加翘起来。阿不思抓住他作乱的手的手腕,丢掉,只剩下盖勒特的嬉皮笑脸。
“待会儿见。”
“嗯。”
除了黑啤酒,阿不思为自己买了一大瓶樱桃汁。他和盖勒特还处于朋友的阶段,或者说,就算是情侣之间,也没有谁要为谁买单的习惯。因此,盖勒特的酒用盖勒特交给他的现金支付,阿不思的樱桃汁、炸鱼和薯条用阿不思的银行卡支付。盖勒特计算的不错,一美分也没留下,显然是惯犯,于是盖勒特从Walmart出来时,阿不思朝他的购物袋里多留意了一眼。
盖勒特住的是单人公寓,不大的空间东西也没几样,东西堆放最多的地方就是客厅角落的音乐区,除了钢琴,还有两把吉他,和一架小提琴,以及一整面CD架的黑胶唱片。盖勒特说那是他的小型博物馆,还有一个更大的在奥地利的维也纳,他和许多著名的音乐家一样,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系统地学习音乐。
阿不思边听着他的介绍,边把啤酒和樱桃汁塞进冰箱,将炸鱼和薯条,还有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在桌上摆好。盖勒特买了一盒阿不思需要的查佛蛋糕,一盒速冻的德国香肠,一盒意大利熏香肠。盖勒特把德国香肠放进微波炉,打开冰箱拿出几个马铃薯和半盒卡芒贝尔奶酪,奶酪他给了阿不思,马铃薯他用来做了一大份土豆沙拉。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盖勒特将冷冻的酒和果汁拿出来,又拿来两只玻璃杯。
“精致的晚餐。”
盖勒特喝了一口啤酒。
如果让法国人来评价,他们会指出,灯光不够柔和,没有蜡烛,也没有鲜花,房间的摆设太过硬朗,丝毫没有艺术气息,尤其是餐品摆放,整齐地好像是在和自己的上司就餐,还缺了一块增添情调的桌布。
“你想来点音乐吗?”
阿不思看着盖勒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不想自己显得很古板,和大多数人印象里的英国人一样,像是伊丽莎白女王的收藏品。他着实是犹豫了一番,给出一个语气极不确定的答案:“摇滚乐怎么样?”
“当然可以,阿不思。那么,你有喜欢的乐队吗?”
“Nirvana,or Linkin Park?”
盖勒特选了一首经典的《Nevermind》。
“我还有一架更好的Derenville VPM。但我不相信美国的搬运公司,他们搞丢了我次行李,便没有带它过来。”
“同样在维也纳?”
“不,在根特,比利时。”盖勒特又笑起来,他很爱笑,而且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阿不思总是差点就要注意不到他说了什么,“我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真的很喜欢音乐,盖勒特!那么,你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音乐家吗?像巴赫、贝多芬那样?”
“并不,我喜欢音乐只是因为渴望它的力量,将人不论性格和种族,都号召在一起的强大力量,这很奇妙,阿不思。音乐是语言和文字的总和,语言和文字的力量足够伟大了,音乐却可以将它们并用起来,并以一种比它们要更加委婉,更加出其不意——是的,我们要承认,它很狡猾——同样也更容易令人接受的方式传递创作者所倾注其中的理念。”
“可它并不如语言和文字要正式,更能令人信服,追捧,它只是一种消遣。”
“所以它也更加危险,不是吗?你不会将朝你微笑的人视为敌人吧?哪怕你很警惕,我们假设你是这样的人,你对它有防范心,可你仍然不会过多的在意,因为它是我们的大众普遍认为的,没有威胁的,消遣,只是一种娱乐方式。”
“我们还不存在这样的历史。”
“历史总是偶然的,也许有人那么做了,但不幸,他差了那么一点运气,或者,更加空白的,他们从来没有发现,也没有对它产生过类似的思考,他们会想什么呢?他们天天都在想着要怎么从这里或那里的拿走更多的东西,怎么把他们荣誉的旗子插在哪片土地上,但其实,他们可以更加柔软一些,我是说,没有那么鲁莽,冠上一个文明的称号就不再是强盗。”
“那它可能就会成为一种宗教。”
“科学也是一种宗教。”
阿不思无奈地笑了:“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需要在冷静的时候反驳你。我现在的大脑比较…沉醉于音乐?——哦,我们该换唱片了,盖勒特。或者是你做的土豆沙拉,它们发挥了作为马铃薯最伟大的作用,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你是某个米其林大厨的身份?”
盖勒特也同样笑起来,他比阿不思看上去要更得意一点,这让阿不思联想到某种禽类。不,不要想,阿不思警告自己的大脑,公鸡的头发可不是黄颜色。
“是我的不该,阿不思,明明该是一段放松的晚餐时间的。哦,也许是因为这首《Nevermind》影响了你我呢,让我们换一种风格吧。Adele怎么样?”
“没关系的,盖勒特,这只能证明我们在某些方面很合拍,也很聊的来。Adele吗?当然可以,很棒的选择。”
后来他们又聊了许多,也聊到很晚,他们听了许多的唱片,直到阿不思喝完第三瓶樱桃汁,而盖勒特依旧有了醉意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快要到门禁的时间了,如果他再不赶最后一趟公交回去,就要在盖勒特家留宿一晚了。那张单人床可睡不下两个成年男人。
“今晚很愉快,盖勒特。谢谢你的款待。”
盖勒特靠在门框上,他的眼睛已经要睁不开了。
“也很感谢你,阿不思,谢谢你的陪伴,这儿好久没迎接过第二个人了。你让我感到…惊喜。我喜欢惊喜。”
阿不思露出今晚最高兴的笑容。
“下星期一见。”
“下星期一见。”盖勒特很轻地眨了眨眼睛,“我的朋友。”
阿不思抱着剩下的半盒查弗蛋糕离开,他没有喝酒,他们今晚也没有抽烟,盖勒特也没有吸叶子的癖好,他却觉得头晕,但并不糟糕,他沉迷于这眩晕。
这样孤身一人离开的的场景似乎并不是第一次,他甚至认为连风吹来的方向都很熟悉。
于是,在公寓楼的门口,他遇见了纽特和忒修斯,还有忒修斯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