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冬天很冷,坐在公共休息室里能看见窗外的雪粒,被冷风裹挟着密密匝匝地敲打城堡的玻璃。
莱姆斯的手悬在羊皮纸上,已经很久没再往下写一个字,笔尖在论文上洇出一小块墨渍。他正在无意识的盯着对面扶手椅上的人的袍角发呆——西里斯大大咧咧的靠在那打盹,魔药课本盖在脸上,呼吸匀称。
“月亮脸?”詹姆趴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晃悠“你盯着看什么呢?论文写怎么样了?”
羊皮纸被猛地抽走,墨渍糊成一片更大的痕迹。莱姆斯回过神慌乱地抓起课本遮掩“还差结论…”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詹姆小声嘀咕“又不是在写情书——”
哗啦。
西里斯掀开脸上的书坐直身子,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困倦。他懒洋洋踹了詹姆一脚,“闭嘴吧叉子,别打扰月亮脸写论文,他不写完咱俩都没得抄。”
下一秒周围一切却都模糊起来,只剩下面前的西里斯轮廓越来越清晰。很突兀的,西里斯突然欺身而上,然后顺势把他拽到在地毯上散落的书堆里,紧接着就是一个湿润的,带着羊皮纸气味的吻。
莱姆斯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额头滑进床单。
寝室里很安静,只有詹姆和西里斯匀称的呼吸声,还有他胸膛里传来的咚咚作响的心跳。
这已经是一周以来的第三次了。
一切都和今晚早些时候发生的事一模一样,除了那个突兀的吻。
梦里西里斯的气息仿佛还黏在皮肤上,滚烫的唇擦过脖颈,修长的手指陷进腰侧,牙齿叼着耳垂厮磨时含糊的笑声。
莱姆斯翻身把脸埋进枕头,梅林在上,他都在梦里对他的好兄弟做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莱姆斯拖着沉重的眼皮几乎是挣扎着起身。
跟詹姆对上眼神的一瞬间,詹姆瞬间大呼小叫起来:“梅林!昨晚也不是月圆吧,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让我看看你这黑眼圈是不是大脚板昨晚画上去的!”说着还作势要往他床铺上爬。
西里斯从另一侧冲过来一把薅住詹姆,把他从莱姆斯的床沿拉开。
“得了吧叉子,我的恶作剧才不会那么低级呢。”
西里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莱姆斯,企图得到他的认同时,莱姆斯不敢看他的眼睛。
地窖的魔药课成了酷刑。
坩埚蒸腾起来的蒸汽让一切显得有几分不真实,西里斯挤在他身边切雏菊根,手肘有意无意蹭过他小臂。本来是很正常的接触,莱姆斯此时却觉得被触碰到的那块皮肉在隐隐发烫。
“布莱克先生!”斯拉格霍恩敲着坩埚“请问欢欣剂在加入金合欢花之后要怎么做”
西里斯戳了戳莱姆斯的手背。他条件反射的答到:“等待沸腾后顺时针搅拌三圈。”
“很好,格兰芬多加五分。”斯拉格霍恩遗憾地瞥了眼西里斯“下次我希望你能自己回答,你明明知道答案,就别折腾你的同学了。”
“好的教授。”西里斯的声音满不在乎。
等到斯拉格霍恩转过身去,西里斯又不老实地凑到莱姆斯耳边“谢啦,莱米!”
被热气呵在耳廓上,莱姆斯不自在的别开了头,西里斯越是这样坦荡,他心里就越难受,如果西里斯知道了他梦里的内容,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再理他了。
莱姆斯开始试图用减少现实里的接触来避免晚上那些旖旎的梦,但是无济于事。
当晚的梦更疯了。
这次是在级长浴室,西里斯湿漉漉的黑发贴着脸颊,雾气让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少年跨坐在他的腰上解他的衬衫扣子。
“moony,你怎么连做梦都这么克制?”
莱姆斯在窒息感中惊醒,床单上濡湿一片。窗外月光将罪恶照得无所遁形,他冲进浴室把脸埋进冷水,身上的热意却迟迟没有消退。
“月亮脸?”
西里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莱姆斯的身体猛地绷紧,他不知道西里斯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你最近状态很糟糕。”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说。”
西里斯的关心让莱姆斯更觉得羞愧难当。不,不能告诉你,你一定会觉得我很恶心,对自己的好兄弟起了这样难于启齿的心思。
“没什么,只是有点失眠。”莱姆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总这样”西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冷“装得无坚不摧,其实连做梦都在发抖。”
莱姆斯僵在原地,西里斯的声音像是审判的锤音。
“我听到你说梦话了。”西里斯一步步逼近“你一直在喊西里斯,停下。”他抬手抚上莱姆斯锁骨上的一道细小的疤痕。“告诉我,moony,梦里的我在对你做什么?”
…
西里斯把魔药课本盖在脸上装睡,实则透过书页缝隙窥视着对面。
莱姆斯握住羽毛笔的指节发白,羊皮纸上的墨渍正在缓慢晕开,他又在发呆了。
西里斯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防止自己笑出声。梅林知道要忍住不戳穿那张故作镇定的脸有多难,特别是当莱姆斯耳朵尖又开始泛红的时候。
他好想吻他,看他慌乱又没法拒绝的样子。不过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又到咒语生效的日子了。
西里斯是在布莱克老宅挂满蜘蛛网的阁楼里找到那个咒语的。羁绊咒,只需要几根头发,就能轻易控制对方的梦境。那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魔法,不过布莱克骨子里都是疯子。
“月亮脸?”詹姆突然窜出来的声音惊得西里斯差点破功。
他听着莱姆斯慌乱的辩解,还有詹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蠢话。
掀开课本的瞬间,西里斯满意的捕捉到莱姆斯的眼神一瞬间的闪躲,还有自己在维护他是,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夜里,他和莱姆斯同步醒来,莱姆斯的反应果然和他预想中的一样。莱姆斯永远不会推开他。
地窖里的魔药课更是有趣。
他故意用手肘磨蹭莱姆斯的手臂,感觉到他的动作愈发僵硬。不过莱姆斯还是一样,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斯拉格霍恩转身的一瞬间,西里斯故意对着莱姆斯的耳朵呼气,轻轻叫他莱米。他耳朵通红的样子和梦里一模一样。
西里斯注意到莱姆斯有点躲着他。这可不行,他决定在当晚的梦里下点猛料。
不过有个小插曲,在图书馆的时候莉莉趁着莱姆斯不在气势汹汹的过来找西里斯。
“你就打算一直装傻?”
“什么?”西里斯假装听不懂。
“得了吧,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俩不对劲”说着还瞥了一眼身边的詹姆。
“莱姆斯最近很奇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莉莉很聪明,此刻西里斯却只觉得她有点难缠。
当莉莉抽出来他藏着的咒语书时,一头红发被怒气衬得像是火在烧。
“羁绊咒!你怎么能这么捉弄——”
“你以为我在捉弄他!”西里斯猛地站起身“我不这样做永远没法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在梦见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一样。”
事情以他们几个都被赶出了图书馆告终。小插曲也并没有阻止西里斯的计划。
夜里醒来的时候他听见莱姆斯不稳的呼吸,冲向浴室的身影堪称狼狈。
浴室的水龙头还在稀稀拉拉的滴水,西里斯问出了那句话。
“告诉我,moony,梦里的我在对你做什么?”手下的身体有些发抖,但是西里斯知道,如果是在梦里,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会被扣住,承受莱姆斯最真实的情感。
但是现实中的莱姆斯不会,他才是最爱装傻的那个人。
“你是…什么意思?”
“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说出口呢?”
伪装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你一直知道对不对,是你…做的吗?”
“既然你这样问,那说明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优等生先生,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开口的,不是吗?”
“为什么!”莱姆斯伸向裤兜的手似乎是想去拿魔杖,可是那里空空如也。
“因为真实世界的你永远在后退。”西里斯握住对方颤抖的手“只有在梦里,你才肯勇敢一些。”
“而且,那些都是你真实的想法不是吗?羁绊咒创造的梦境如果违背主人的真实意愿,施咒者是会被反噬的,很显然,我现在还好好的。”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莱姆斯的情绪看上去比刚才更激动。
“也许是…家族遗传?”西里斯一脸无所谓。
“现在你可以选择。”西里斯将自己的魔杖塞进莱姆斯掌心“用遗忘咒抹去这一切,或者…”他又往前走了半步,贴的更近“让假戏真做。”
在被拥进怀里的一瞬间,西里斯笑了。
如果这样就能达成目的,那他愿意永远卑劣。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