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
0.
“你终于来了... 我想你会来的,早晚有一天!但是你此行毫无意义... 你所寻找的东西,我从来没拥有过它...... 嘶......这就是所谓的最恐怖的黑魔王吗?你不过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小丑!杀了我吧...我很高兴去死,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有些东西你永远不懂,你自以为明白,实际上却是白痴......杀了我!你不会赢的,你不可能赢的!那根魔杖永远、永远不会属于你——
1.
“哥哥!快起床!你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猫头鹰送来的——”
这就是列车的尽头吗?真好啊,阿不思·邓布利多想,实在太美好了,他甚至不愿意睁开眼。在国王十字车站与哈利告别后,他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列车。踏上车的瞬间,随着一阵白光,他失去了意识,紧接着就听到了妹妹阿利安娜和弟弟阿不福思叫自己起床的声音。
即使人生走到一百多岁,阿不思也始终记得这一天,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天,聪明的小巫师终于收到了那封期盼已久的录取通知书,他期待着进入学校,学习最伟大的魔法,成为最伟大的巫师。全家,是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所有人都在身旁为他高兴着,爸爸还计划着带他去对角巷买自己的魔杖和巫师袍......而之后,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不幸接着不幸,所有的亲人都离他而去,他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幸福的可能。
阿不思·邓布利多紧紧闭着眼睛,最勇敢的格兰芬多在此刻竟然也犹豫着不敢睁眼。
可是,他感到有一双手抚摸过他的头发,这么轻柔,在唤他起床。阿不思·邓布利多紧紧咬着牙,猛的睁开眼,梅林啊!在最好的梦中也不曾这样好!他正躺在母亲坎德拉·邓布利多的怀抱里,鼻间萦绕着的是蜂蜜烘布丁和盛开的薰衣草的香味。而母亲的容颜这么年轻好看,一丝皱纹都没有,她微笑着,捏捏他的脸:“快起床阿尔,阿不和安娜都起来了,今天你有信可收呢!”
阿不思凝视着母亲蓝色的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这是真实还是虚幻?如果早知道死亡之后这样美好,他就应该更早去死。
坎德拉被儿子的泪水吓了一跳,她这个大儿子天赋极高,聪明伶俐,总是非常懂事,从来不需要操心,可在此刻,她可爱的孩子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流泪,泪水源源不绝,像是麻瓜的水龙头似的!她提高了声音喊着儿子的名字,急切地想查看阿不思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她声音太大,把在楼下吃早饭的阿不福思、阿利安娜和父亲帕西瓦尔·邓布利多都喊了上来,这下一家人都挤在阿不思的床前,让这间常在阿不思梦中出现的温馨卧室竟然显得拥挤。仿佛肌肉记忆一样,阿不思擦拭自己的眼睛,微笑起来:“妈妈,爸爸,阿不,安娜。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坎德拉和帕西瓦尔面面相觑,他们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但是阿不思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以换衣服为理由把他们客气又快速地赶了出去。
阿不福思嗤笑着隔着门板喊道:“你确实是太高兴了,高兴疯了,竟然哭了。我这种男子汉,可从来不流眼泪。”阿利安娜拽着阿不福思的衣服,也跟着附和:“安娜,也不流眼泪!”
阿不思用肩膀顶住门,听到弟弟妹妹的揶揄,他微笑起来,但仍在控制不住的流泪。他看着房间内的陈设——挂着暗红麻布床帐的四柱床、堆满书籍的矮脚柜、褐色的看不出花纹的旧地毯、没有刷过清漆的木桌椅,桌子上放了一本翻开的写了笔记的《变质变形理论》(Theories of Transubstantial Transfiguration)和一个被精心装订起来的羊皮纸本子。他走过去,打开本子,用无声咒施了一个简单的显形咒,羊皮纸上的字显现出来:
“- 1892年7月,今天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我继续读变质变形理论:将有生命的小型动物,比如麻雀、兔子、老鼠等,变形成无生命的物体,除了形状相似,在质地和功能上的相似乃至完全相同更加重要。但要注意,在这个过程中是否能够保证生命的延续决定了咒语是否有反咒......”
阿不思·邓布利多抚摸着羊皮纸,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如此真实,连他十一岁时写字的顿挫划痕都明晰清楚。他感受到体内不如之前充足但依旧可堪称丰沛的魔力,那魔力生机勃勃,完全是十一岁孩子该有的,而不是他临死之前百岁老人的枯竭之相。而纸上的内容,也完全是那天之前所写。
这个入学前的夏天,他已经开始阅读一些比较难的魔法书,尤其是变形学相关的内容。这本变质变形理论是父亲的收藏,但是或许因为太难,父亲并没有经常翻看。其实十一岁的阿不思也不能完全搞懂,这里面的内容需要许多实践的探索,而当时,他甚至没有自己的魔杖。他记得,父亲在进入阿兹卡班后,这本书不翼而飞。直到四年级,他才在霍格沃茨图书馆重新找到另一本《变质变形理论》,可是图书管理员伊尔玛·平斯在那本书上施了不寻常的咒语,自己一写笔记,那本书就会飞起来打人。
阿不思的思维飞快跳跃着,他盘算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切如此真实,绝不是梦境或者幻术,却像是时间的回溯或者平行时间线上会发生的事情。更何况,他无比确定自己已经死了,难道死神还会为他苦心孤诣地造梦?那就是那辆列车了,它把自己带回此时此地。是时空旅行吗?绝不会是,时间旅行结束之后旅人还会返回到现实,但他哪还有现实可以返回?
但也或许...真是上天恩典,重生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而这个恩典,又需要什么代价?阿不思眼睫颤动,他打开窗户,久久注视着沃土原。
此时正是夏天,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彩,气温很热,已经很久没有下雨。这正是小麦收割的季节,麻瓜农夫们在农田里挥舞镰刀,金黄的麦田有一大半已被割好,整齐地垒成垛子。阿不思知道,对于很多麻瓜家庭来说,这是一年里最重要的几天:一年的辛劳和生计,都在这几天兑现。为了赶在下雨前收割完毕,许多麻瓜家庭会聘请村庄外的工人帮忙收割麦子,许许多多的生面孔麻瓜都在这几天来到村庄......对于隐居在这里的巫师来说,这正是最不安全的几天。
悲剧正是在这个夏天发生,在那一天发生。
父亲带着他和阿不福思一起去对角巷买文具,母亲忙于家务,六岁的阿利安娜自己跑出了家门。这个充满天赋的小女巫对麦田收割无比好奇,她无意识的施展了魔法,镰刀飘了起来,竟然凭空收割起麦田!
麦田里帮工的三个少年发现了她和她的神奇镰刀,他们大呼小叫着,这让安娜吓坏了,镰刀落回了地上。可这三个少年笃定自己没有看错,他们逼迫着安娜复刻,惊惧中,那镰刀一点也不动弹了。气急败坏的三个少年开始大声叫骂,对女孩拳打脚踢,并说她是应该被烧死或者绞死的女巫......等到他们找到可怜的小阿利安娜时,她奄奄一息躺在麦田里,连骨头都断了,鲜血染透了出门时还漂亮光鲜的蕾丝花边裙子。当晚安娜发起了高烧,次日一早,就变成了默然者。
父亲气坏了。
没有同任何人商量,在第三日的凌晨,这个愤怒至极、一心只想为女儿复仇的男巫把三个麻瓜男孩变成了稻草人,扔在了麦垛之间,又悄悄回家,像每一个正常的早上一样起床。整个青少年时期阿不思都在思考,父亲是变形术不精,还是已经完全掌握了变形学的精髓?任由魔法部的傲罗和圣芒戈的药剂师怎么研究反咒和药剂,都没办法把这三个麻瓜治疗成完全健康的样子。他们的身体经过了从有生命到无生命再到有生命的变形,器官变得非常脆弱。
每天午后,阿不思都会带上几本书去山谷的一棵巨大的苹果树上待着,直到傍晚才回家帮母亲准备晚饭,那里有一个非常舒服的树杈,正好能给他的后背完美的支撑。
那一天他照例去爬树,看书,小憩,回家。家里却是一片狼藉,没有炊烟和饭香味,家具碎成一地,仿佛经过了激烈的打斗。母亲呆呆的坐在废墟之中,阿不福思抱着一只小山羊颤抖着几乎哭成泪人,阿利安娜被施了一个昏睡咒、一无所知地睡去,父亲不见了。
魔法部的傲罗动作非常快,由于父亲咬死不说到底为什么会对麻瓜进行这样几乎丧心病狂的攻击,在霍格沃茨开学前,帕西瓦尔·邓布利多就被投入了阿兹卡班。
为了保护变成默然者的妹妹不被魔法部抓走,父亲保持了缄默,他们全家也是。在霍格沃茨上学的几年里,几乎所有人都会默认邓布利多家族是极端的痛恨麻瓜主义者,而阿不思从不直接否认。在沃土原近乎废墟里的家、在戈德里克山谷、在母亲的膝头和怀抱中,他学会了忍耐、谎言、计谋、忠诚和爱。
直到......那场大战、那场决斗,他击败了那位,那个用“更伟大的利益”席卷欧洲乃至世界的巫师、那个比他更极端地要改造魔法世界统治麻瓜的爱人,魔法界才开始认为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亲麻瓜的巫师。
无论这个代价是什么,望着一望无垠的麦田,阿不思想,他都愿意支付。
只要能让这悲剧,不在他眼前再上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