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那这又是谁送来的礼物？哈利放下隐形衣，拿起那个绿银相间的小盒子。平生第一次，哈利收到了生日礼物，不止来自他的朋友和长辈们，甚至还有两件匿名礼物！哈利太开心了。可是低头看看落款的字迹，又有点儿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罗恩凑过来看看，和哈利对视，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不会认为，呃，我是说，这字迹看着很像马尔福的。”“可是他为什么脑子抽了送我礼物？”沉默。“或许，是魔药课后那句嘲讽？斯内普听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斯内普要他给你道歉？”这话说出来罗恩自己都不大相信。哈利狐疑地翻看着这个盒子，刚要打开，却被韦斯莱的烟花吸引了注意力。
有了上一次魁地奇的经验，德拉科可不敢轻视哈利波特这个敌人，鬼知道他又会冒出什么天杀的天赋，可不能在他面前丢脸。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溜出休息室，躲过皮皮鬼，朝着图书馆禁书区走去。查找几个让破特鼻子流血不止的恶咒最好！或者锁腿咒！德拉科嫌恶地扇了扇古老魔法典籍扬起的灰尘，入迷地看着书里的内容，丝毫没注意到，拐角处探出头来的诺里斯夫人。
哈利披着隐形衣，特别踏实地走在图书馆的长廊上，享受着正大光明偷鸡摸狗的快乐。转过一排书架，没看到Flamel，却看到一个铂金色的脑袋，还有远处鲜红色的诺里斯夫人的眼睛。费尔奇的脚步声已经响起来了。哈利来不及思索，他只是本能地揪住那人的长袍，把他拽进自己的斗篷里，且稳准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动作行云流水，当马尔福的两道炙热、困惑、冒着火气的目光投在哈利脸上时，哈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罗恩。奇怪，该死的马尔福怎么会在圣诞节出现在图书馆看闲书……费尔奇和诺里斯夫人靠近了，管理员手里的提灯摇摇晃晃，哈利没空去想马尔福，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德拉科莫名其妙地经历了一次天旋地转。他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什么大力一扯，自己就跌入一团柔软的空白中，还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身周被透明的柔软包裹着，爆米花和牛轧糖的香气淡淡地萦绕在鼻尖，此时他才看清楚那双近在咫尺的绿眼睛，以及它黑头发的主人。哈利手抵嘴唇朝着马尔福嘘了一声，使个眼色才让这个笨蛋看清楚费尔奇逐渐逼近的身影。火气和惊魂未定来不及爆发了，费尔奇近在咫尺，德拉科忙向后缩，和哈利紧紧地贴在一起。
等费尔奇走远一些，两个人开始慢慢挪动脚步。不知道是谁踢到角落里的一堆书，哐当一声，费尔奇闻声追了过来。哈利和德拉科没命地跑，转角还倒霉地遇上了夜巡的斯内普。黑暗中，隐形衣倒虽然能盖住两个小孩，但两个人都明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这边！”斯内普的手即将触碰到隐形衣的瞬间，哈利拉着德拉科溜进了最近的一个门缝里。
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走远了，偶尔能听到斯内普和谁在交谈，城堡里又回归了寂静。德拉科和哈利几乎是同时意识到两人正面对面贴在门上偷听，鼻息可闻。吓了一跳，两个人同时弹开。“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哈利摸着鼻子，有些磕磕巴巴。“我是说，你圣诞节不是吵着要回家的么？”“……我回不回家干你什么事，至于今天嘛……梦游，吧，谁知道。”德拉科扭过头盯着左边的墙壁。
“呃，你，为什么救我。”沉默了一会儿，哈利听到德拉科闷闷的声音，他把头转过来，看着他。黑暗里，哈利看不清德拉科瞳孔的颜色。
“……这个，这个，兴许，算作是接受你的道歉？感谢你的圣诞礼物？”哈利还等着德拉科那张臭烘烘的小嘴继续说出来什么即使被费尔奇抓到他爸爸也能大显神通把他捞出去的话，可是一抬头，小少爷那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带着几分认真，又有几分躲闪。单词在哈利心里滑来滑去，溜到嘴边成了这个样子，哈利自己也没想到。
“我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那是。。。好吧，呃，我是说，谢谢。”德拉科又不好意思了。从未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情形，跟死对头道谢，太魔幻了。他只能满屋子流转着目光，尽力不去看那双在微光里闪烁的绿眼睛。
“谢倒是不用，只要你……”哈利的声音被德拉科打断，“嘿！你看那是什么！”
很奇怪的一面镜子，立在一堆杂物中间，如此精美，如此古老，仿佛并不属于这里。华丽的金色镜框上刻着一串奇怪的文字：“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这是什么东西？”哈利问。“不知道。”德拉科一边靠近镜子，一边小心地端详它。“奇怪，怎么没有倒影……等等！哇哦！”德拉科拧着的眉毛现在大大地舒展开了，平时总是皱着的小脸此刻也容光焕发。“我是级长哎！天呐我骑在光轮2000上面，赢得了魁地奇！是我爸爸！我爸爸很高兴！天呐！”
“你在发什么疯，马尔福？”哈利嫌弃地看着德拉科，“我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啊。”
“哇哦”德拉科华丽地转了个圈，握着不存在的扫帚摆动了几下，盯着镜子说：“我打赌这一定是一面预言镜！”哈利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得了，你脑子被门夹了吧马尔福。”“不信你看！”德拉科恼火地把哈利拽到镜子面前，整整领子，耀武扬威地仰着头“看吧！”
哈利没说话，他碧绿的眼睛睁得很大，他慢慢地走近镜子，轻轻地把手搭在上面。
“你怎么了，波特？你看到我了吗？”德拉科靠近了些，镜子里一片模糊，再没有自己的身影。哈利一言不发，眼睛和嘴都张得很大。他收回手，缓缓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却摸了个空，又缓缓地放回镜子上。德拉科听见哈利小声地念道“妈妈？爸爸？”德拉科惊诧地又往镜子里看了看，仍然什么都没有。“你怎么…你爸爸妈妈不是………”他的话没说完。清冷的月光从窗棱透进来，照在哈利背上，照着他清瘦的肩膀。德拉科没来由地被一种感伤缠住，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当然熟知救世主父母的悲惨遭遇，从前多半是敬佩哈利波特打败强大的黑魔头，此刻却忽然能体会这样的光环对哈利来说真正意味着什么。被人传颂、满身光辉的救世主这样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却那么瘦削、混乱、孤独。德拉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搜索枯肠，竟想不起怎样安慰他人——他从未安慰过他人。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静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德拉科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月光如练，荡漾在他们之间，很久很久地静默。
“呃，夜深了，波特。”没有人回答。“你要回去吗？回去睡觉吧。”德拉科小心地站起来，揉着酸痛的膝盖。“今天……谢谢你……你早点回去吧…”哈利还是一动不动，孤单地抱着膝盖，望着那面空荡荡的镜子。德拉科回头看着哈利，慢吞吞地走到门边，才收回目光，一个人回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第二天早上，德拉科没有在礼堂看到波特，他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插着一块牛排，几句话钻进耳朵。“哈利在哪？还没找到吗？不知道呀，一早起来就没见到了，快中午了还没回来呢。罗恩去找麦格教授了。”
波特还没回来吗，德拉科有点坐不住。转头出了礼堂，迎面遇上邓布利多。“教授，我想我知道波特在哪儿，您，您跟我来。”德拉科带着邓布利多穿越昨晚奔跑的走廊，推开那扇虚掩的门。孤单的黑发男孩还在这里，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邓布利多摸摸德拉科的头，轻轻地走了进去。
“所以，”邓布利多挪开桌椅，坐在了哈利身旁的地上，“你发现了厄里斯魔镜？”哈利微微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邓布利多。“很抱歉，我没有看到您，先生……它叫这个名字是吗？”
“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的。”
“我在镜子里看到了我的家，我的爸爸妈妈。”
“可是你的朋友马尔福先生，在其中看到了他自己赢得了魁地奇比赛。现在，你或许可以猜一猜厄里斯魔镜的奥秘。”
哈利愣了一会儿，缓缓地摇头。
“这样说吧，对于世界上最快乐的人来说，厄里斯魔镜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他在镜子里看到的，只是他自己。所以……”
哈利想了想，轻轻地说：“所以这面镜子给我们展示的是我们所欲望的，任何想要的东西。”
“对，也不对。它给我们展示我们心底最渴望的东西。你从小失去双亲，所以会看到不曾拥有过的家庭。马尔福先生渴望父亲的认可，所以会看到自己获得骄人的成就。可事实上，它并不给我们带来任何知识或者真相。自古至今，人们在它面前浪费了多少光阴，甚至为这些镜花水月而失去心智。”
德拉科站在门外，听着邓布利多苍老而低沉的声音：“It does not do to dwell on dreams and forget to live。”
“回去吧，哈利。”邓布利多温柔地抚上哈利的头，而后搀着他站了起来。阳光照在德拉科脸上，轻柔而温暖。哈利和邓布利多还在交谈什么，德拉科悄然缓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