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 you, my love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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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 you, my love
Summary
结婚七年后,忍无可忍的德拉科·马尔福选择参加一场离婚综艺,向他的爱人哈利·波特正式提出离婚。德哈版《再见爱人》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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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苏珊太太今年已经八十来岁,她看起来齐整的牙齿是假牙,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一点杂色也无。

 

她转身引阔别多年的年轻朋友们进门,房间里的陈设没有什么区别,石头房里的装潢原本十分简约,但经过几十年的装点,四处充满着生活痕迹——漂亮或简朴的瓶瓶罐罐、沾了灰尘的装饰品、沾了油污的餐桌,用旧了的窗帘和褪色的木头柜子,到处都有的老夫妇合照、他们的一双儿女和儿女的孩子们,全家福散落在房子里的各个角落。

 

七年前德拉科和哈利来到布莱尔岛时,苏珊太太还会红着脸说自己还未满八十岁,算不上什么年迈的老人。

 

如今的苏珊太太则会笑着说:“没想到我这样的一个老太太,竟然还能再碰上你们。”她抚摸着哈利乱糟糟的头发,“怎么样了哈利,德拉科?这几年过得不错吗?”

 

德拉科站在餐桌边盯着一幅合照看,没有回答苏珊太太的问题。

 

而哈利则自然地回答着:“我们过得不错,正巧又有时间请了假回来看看你。看起来你也很好。”

 

苏珊的神情依旧温柔而快乐,她点着头:“是啊,是啊,在这儿的日子一向是无忧无虑的。只是一如既往我不会种除了胡萝卜以外的其他蔬菜。”

 

说完她和哈利都笑了出来。

 

“德拉科,你呢?”苏珊的眼神关注到了走神的德拉科,“亲爱的,你看起来有些疲惫。我记得你是个医生,大城市的医院看来的确是太忙碌了。”

 

德拉科勉强地弯起嘴角。

 

“其实还不错。”他说,“想要事业蒸蒸日上,总要付出更多精力。”他摸了摸一直看着的那张合照,轻声询问:“乔怎么样了?”

 

苏珊温柔地看着他。

 

她的神情有一些轻微的变化,并不是很痛苦的变化,但仍然带着些许怅然。她用怀念的语气说:“他不在。”

 

哈利的眼圈几乎是立刻就红了。

 

“哪一年的事?”德拉科的语气也跟着变得十分柔软、怅然,“我记得上回见面的时候他精神还不错。”

 

苏珊说:“两年多前的事了。”她边说边走进厨房,将锅中炖煮的海鲜盛出,新鲜的胡萝卜切段配在其中,热气蒸腾间可以闻到清甜的气息,“前些年他的身体变得不是很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我们也去了医院,搬家到彭赞斯住了半年,医生的意思是他的身体不顶用了,就像机器到了老化停转的日子。”

 

哈利不敢出声。

 

只有德拉科语气稀松平常地说:“人总有那个时候,”他问,“你们后来搬回来了吗?”

 

苏珊点头:“当然,这才是我们的家。医生说日子不长后,我们想着还是要回来,在这里哪怕每天看看日出日落,也比在医院吊水好得多。”

 

“的确。”德拉科附和。

 

“谢谢你亲爱的,”苏珊笑着说,“有时候我真希望能有人像你这样平淡些听我说这些。”

 

德拉科的眼睛向哈利的方向轻瞥,而后诚实又残酷地说:“或许我只是毕竟和乔不够熟悉,他的离开并不让我特别难过。而我想,或许你也不需要我表现得难过。”

 

——就像某个人不需要我为他的亲人朋友表现出难过一样。

 

苏珊点点头:“他走的时候很快活,我们去了悬崖边看海,几乎把整个岛又走了一遍。他说想去看看圣玛丽岛上的星堡,看看女王陛下的别院,虽然进不去,但我还是陪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她说,“他不太想葬回出生地,嫌弃那里连年阴雨见不着太阳,也不太自由。”

 

“我记得他说年轻时喜欢出海。”德拉科说。

 

“是啊,我让他随浪花儿去了。”苏珊把食物都备好,招呼两个年轻人在餐桌边坐下,“好了,吃个午饭吧。咱们多年没见,快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吧。”

 

哈利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能将自己的工作以麻瓜能听明白的方式戏说一番。

 

从这些寒暄开始后,德拉科便埋头吃饭,不再和苏珊多说,也没有顺着哈利打配合。

 

哈利并不那么擅长这些应酬。他只是凭着一颗诚挚的心,让许多同龄人或长辈们对他产生好感。而社交上的实际技巧,他和德拉科的水平相去甚远。

 

德拉科是一个能将语言变成刀锋冲着别人最弱的地方扎过去的人,他有这样的天赋,对说话对象的直觉判断灵敏得惊人。

 

他恶语相向时,让童年的哈利将他视为整个学校里最讨厌的同学;但他刻意逢迎时,又能将苏珊太太这位年迈的麻瓜哄得眉开眼笑。

 

哈利仍记得蜜月时德拉科几乎是岛上最受欢迎的年轻人,可他今天的表现却非常冷淡,他的沉默令苏珊也有几次不知所措。

 

哈利皱着眉用手肘顶了顶德拉科,但德拉科仍旧我行我素。

 

——他或许是心情不好,离婚旅行,谁的心情能好呢?

 

想到这里哈利也有些挫败感地垂着头。

 

 

午饭已经吃完很久,哈利甚至帮着苏珊洗完了餐具。德拉科在茶几边泡茶。

 

“你们怎么了?”苏珊小声地问。

 

哈利摇摇头。他很想说没事,但似乎情绪积累压抑之后,只要找到一个与事无关的外人,就能开闸泄洪。

 

他的嘴唇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不知道。”他嗫喏着,“我不知道。”

 

“是他太忙了吗?”苏珊试探地问。

 

哈利低下头:“我比他还再忙一些。”

 

“他对此不满吗?”

 

“不……好吧,他有些不满,但没那么多。”

 

苏珊不解地问:“孩子,这是你觉得,还是他真的没有非常反对?”

 

哈利这次很坚定:“他不那么介意,真的。我了解他。”他说,“我是个警察,而他是医生。我们俩真是半斤八两,他介意的事不是这个。”

 

“你知道,对吗?”苏珊轻声问,“孩子,其实你知道那个问题在哪儿,只是你没办法改变。”

 

哈利好像哽了一下,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囫囵地点头。

 

“你们没有妥协的余地吗?”

 

“我不知该怎么妥协。”哈利说,“我们并不是同频的,我们爱的方式出了问题,苏珊太太,我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所以你们回到这里?”苏珊笑,“或许是个好办法,你们在这里的那一个月,任谁都看得出你们相爱。如果在这里找回当年的感觉,或许你们还有些机会把话摊开说明白。”

 

哈利想说他们是机缘巧合又被节目组安排来此,但想到德拉科明知如此还是答应前来,只能点点头。

 

“或许他也是这样想的吧。”哈利说。

 

苏珊摸摸哈利的脑袋:“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哈利心中苦涩地想,或许已经没有几天了。

 

在苏珊家他们一直待到下午四点,茶喝了几轮,甜点也吃了几块,终于决定告辞。

 

离开前哈利问了苏珊:“乔先生现在在哪儿安葬?”

 

苏珊说:“他自己选在我们常去的那个悬崖上,那里的日落最美。”她急匆匆地站起来,从后院剪了几支蔷薇,又小心地把花茎上的刺剪去递给哈利:“孩子,你们要去的话,再帮我带一些花去吧。我早上才去看过他,晚间的路不好走,但恰巧这几朵花才开,我还是想带给他看看。”

 

哈利欣然接过简陋的花束。

 

从苏珊家去悬崖上还要经过一段相当难走的山路,对于哈利和德拉科两个巫师来说用幻影移形是更简单的解决办法——这里人迹罕至,就算使用魔法也未必会被麻瓜撞见。

 

但哈利仍然坚持走着去看乔先生,或许是因为几年前他去那处悬崖观赏日落时,就是走着去的。

 

等他们爬上山坡时,太阳已经垂落,金色的阳光开始变红,云彩也染上了红色。

 

哈利手中的蔷薇完好无缺,他感慨万千地将花束放在乔先生的墓前。

 

“这地方选得可真好。”哈利说,“风景真美。”

 

德拉科慢慢踱步上来:“这老家伙惯会煞风景。”

 

哈利不满地扭头瞪了他一眼,但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

 

“你这么说也不能算错,”哈利竟默许了德拉科的不礼貌,“乔总是在不该在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他转头,看见德拉科的脸在黄昏金红色的光线中显出一种朦胧的温暖。哈利突然想,或许德拉科穿上格兰芬多的红色也会很好看,像一捧火焰中的冰雪。

 

七年前他也曾经有这样的一个念头。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同一处悬崖上,和同一个人观赏日落。那时哈利可以靠在德拉科的肩头,可以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的嘴唇紧紧相贴,即便在婚礼上已有亲吻,但那种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他们不是为了爱而结婚,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爱上德拉科的瞬间,或许就是那一刻。

 

在他是个无法摆脱痛苦、生活在自我折磨的失眠与噩梦中的病人的时候,在他挣扎着希望能靠着短暂抛弃魔法抛弃过去而变回一个正常人的时候,他几乎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一个人。

 

那是他们第一次因为爱而亲吻,那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意义。

 

当时乔先生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一把要送给苏珊的野花,慈爱地看着吻在一起的他们。被发现之后哈利红着脸靠进德拉科的怀中,他们羞得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快步相携离去。

 

哈利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在节目开始的采访中提到这段蜜月,但他又隐约地庆幸自己没有这么说。

 

他想这对德拉科不公平——因为哈利当时的状态那样糟糕,哪怕是快乐也只是蜜月的极小一部分时光。他没能让这个蜜月变得完美,也的确谈不上特别愉快。

 

或许现在就是让它变得完美的时候呢?

 

哈利想要试一试。

 

他转过身,站在德拉科的面前。

 

爱人冷肃的面庞没有阻拦哈利的靠近,他一向是那样勇敢的。

 

哈利的手指悄悄地捏住了德拉科的衣角,微微仰起脸、闭上了眼睛。

 

他们的距离变得很近,但风声比呼吸声更响亮,悬崖上的光比人的目光更鲜明。

 

哈利摆好了索吻的姿势,但没有收到德拉科的回应。

 

他手中的衣角没有停留地从指缝溜走,他猛地睁开眼,只看见德拉科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

 

“德拉科……”哈利愣怔地念着他的名字,紧接着,被冷落的难堪、不敢置信和愤怒就这样重新回到他的脑海。

 

“站住!”哈利大喊。

 

德拉科没有听,他的脚步很急,就这么几秒他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

 

“德拉科·马尔福!回来!”哈利生气地命令,但德拉科仍然没有理会。他像威胁无数个犯人一般从衣服里抽出魔杖,“站住,立刻!”

 

“统统石化!”

 

哈利忍无可忍地向德拉科施咒。

 

德拉科全身都僵硬住,避无可避地将他逃离现场的模样展现在哈利面前。

 

哈利愤怒地追上这尊停在半路的“雕像”,想要呵斥他、质问他为什么这样的不解风情……

 

可当他看见德拉科泪迹纵横的脸时,他又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哈利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他解开石化咒,德拉科险些跌向他。

 

“你怎么能……”德拉科羞愤地质问。

 

“为什么?!”哈利大声地问,他的愤怒消失了,他只是无助地呼喊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我已经让你如此痛苦吗?你明明爱我,为什么不吻我呢?”

 

德拉科摇了摇头。

 

“我不敢、不应该吻你,即便我想。”

 

哈利咬着牙狠狠地朝德拉科吼道:“做你想做的!”

 

他听见德拉科急促的喘息,像是一只破旧的拉风箱似的,他能听到呼吸里的泪水和不甘心,但他听不明白更多的东西。

 

他不懂为什么一场本应是治愈伤口的旅行反而变成了这样。

 

德拉科猛地扣住他的脖子,他们的唇几乎撞在一起,于是哈利也拽住德拉科的领子。

 

他们闭上眼睛,泪水从一双眼睛滑到鼻尖,落在对方的脸上、流进嘴角。哈利尝到眼泪的味道,但也已经分不清那是谁的眼泪。

 

他们很少吻得这样激烈,甚至感觉嘴唇有些胀痛,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

 

哈利在一个亲吻的间隙颤抖着说:“我们回家。”

 

他们幻影移形回到了“家”。

 

只听到一句“四分五裂”,卧室里的镜头便完全碎裂了。

 

节目组的通信恢复是几小时后。

 

浴室里水汽氤氲,而客厅的沙发上烟雾缭绕。

 

哈利蹲在浴缸边上,里面正放着水。他浑身有些酸软,但仍然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信函。

 

他们滚上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节目组留在床单上的两封信,但当时并未给予更多关注。

 

直到此时,他们才有更多时间各自思考。

 

【结束了今天的旅程,你今天还想离婚吗?】

【○是】 【○否】

 

 

还想离婚吗?

 

德拉科摩挲着自己锁骨上的牙印,把手中的香烟递到嘴边又深深吸了一口。

 

呛人的烟从他的嘴里颓丧地吐出,缓慢地在空气中晕开成一团青蓝色的灰尘,一层一层地将他掩埋。

 

烟头在昏暗中明灭可见,很快就烧完了烟草部分,向滤嘴的位置进发,几乎要灼伤德拉科的手指。

 

他从静止中抽离,抖落一身沉闷的灰,抬起手,将烟头狠狠掐灭在问卷的【是】。

 

羊皮纸上烫出一个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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