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恶作剧完毕？
哈利想告诉邓布利多他们所了解到的情况。
汤姆不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引发了好几次激烈的争吵。哈利本就知道汤姆不会喜欢这个主意，但每次提起这件事，汤姆都变得非常紧张，这让他感到惊讶——或许还有点怀疑。哈利本来很乐意不经汤姆同意就告诉邓布利多，但他很快发现，两人的纽带让事情变得困难。邓布利多从来不在教师席，也不可能硬把汤姆拽到他的办公室——哈利试过。最后，晚饭后，他们上楼去公共休息室时，他在三楼楼梯平台上停了下来，拒绝往前走，以此来强行解决问题。
“你敢， ”汤姆说。“我什么都没答应；这不关他的事。”
“他是校长；伏地魔在城堡里安排一群斯莱特林给他跑腿，这当然是他的事。他需要知道注意提防他们。”
“我不会同意的。”
“你担心我们会惹麻烦吗？我们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他却让我做了更过分的事，”哈利说着，想起一年级时他们对纳威施了统统石化，让他一晚上都躺在地上。“偷了点东西，又用了点昏迷咒——”
“是的，我确信他会让你逃脱谋杀罪，”汤姆说，“但是我怎么办？”
“他不能只惩罚你而不惩罚我。”
汤姆抱起双臂。
“拜托，”哈利催促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汤姆面露难色，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只有他们俩。“我会告诉你的，”他说，“但不是在这里。我们回宿舍去吧。”
哈利嗤笑一声。“不错的尝试。”
“你真是个白痴，”汤姆说。“说吧，哈利，你觉得诺特、克拉布和高尔在找什么？”
“也许是一件武器？用来破坏学校的东西？用来伤害邓布利多的东西？用来伤害我的东西？”
“你不会死，记得吗？不过不，我觉得是别的东西。”
哈利慢慢地明白了。
“你认为他们在寻找一个——”
“别那么大声，”汤姆低声说，把他从楼梯平台拉下来，藏在一个阴凉的角落里，角落里雕刻着三根交叉的魔杖。“不过，是的。我觉得学校里有一个。我很久以前就这么想了，自从我们开始寻找它们以来，但我以为我会把它放在密室里，当然，我们到不了那里。”
突然，哈利想起汤姆试图让他们在密室里做爱的事。还有那次在霍格沃茨走廊里的小小游览。他当时或许真的性欲旺盛，但他同时也一直在寻找魂器或逃跑路线；他做得如此巧妙，哈利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在这么做。
“你总是有别的目的，不是吗？”他抱怨道。“那又怎么样？你想自己找到它？你想尝试吸收它吗？你不会忘了上次尝试的结果吧？”
“这次会有所不同；我知道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一个狡黠的声音传来。哈利转身，看到麦格教授。她正站在走廊口，双臂抱胸。她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哈利突然怀疑她刚才还是一只猫——
“期待斯拉格霍恩的下一堂精彩课，”汤姆厉声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诺瓦克先生，我是一名老师，”麦格教授说道，“因此我完全有资格待在这里。问题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条只通向校长办公室的走廊里徘徊？”
哈利松了一口气。她似乎没听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你在跟踪我们吗？”汤姆问道。
“肖像告诉我你在这里。”
汤姆环顾四周，然后皱着眉头看着一幅画像，画像上一位美丽的挤奶女工站在大海中央的木筏上。木筏上的另一个人——一个中等身材的巨魔——正傻傻地低头看着她。她朝汤姆咂了咂嘴，然后拿起牛奶桶，大步走出了画面。
“我们是来见邓布利多的，”哈利承认道，尽管现在汤姆终于坦白了他认为诺特、克拉布和高尔在寻找什么，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见校长。
“邓布利多教授不在学校，”麦格教授说。“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周他可能都不在。不过，他离开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点东西，如果你来找他的话。”
哈利震惊地看着汤姆。邓布利多不可能预料到他们会绑架马尔福吧？
汤姆摇了摇头。
“在我的办公室。”麦格教授说。
他们跟着她下到一楼，然后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是她的办公室。那是一个宽敞舒适的房间，被高耸的书籍和羊皮纸堆得满满当当。走近一点，哈利看到一叠羊皮纸上写着霍格沃茨的食物；另一叠是菜单；第三叠是学校理事们的视察日期清单。哈利意识到，邓布利多经常不在学校，实际上麦格教授正在管理着学校。
“别再偷看我的文件了。”麦格教授俏皮地说。哈利猛地往后一缩，但她脸上的表情却相当慈爱。“爱管闲事是你的缺点之一，波特。或者说，这也是你的优点之一。这很难说。”
“对不起。”哈利说。
麦格递过来一个用棕色纸包着的小包裹。哈利接过来，翻来发去。他心想，这是一本书，大小和形状都和汤姆的日记差不多。当他看到包裹边缘那几个弯弯曲曲的绿色字迹时，他的兴奋感油然而生：给哈利……
他看得出来麦格教授和他一样好奇。
“我可以在这里打开吗？”他问道。
麦格教授这番话让他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
哈利解开绳子，撕下纸。就连汤姆也饶有兴致，越过哈利的肩膀往里看。
果然，包裹里装着一本书。书名是《诗翁彼豆故事集》，似乎是给孩子们看的。 哈利翻阅着，发现里面有一些小插图，描绘了喷泉、兔子和坩埚之类的东西。他的兴奋顿时变成了疑惑。
“我能看吗？”麦格问。她把书拿回去，检查书上有没有魔法，魔杖沿着书脊划了好几遍。结果什么也没有，她皱起了眉头。
“我拿它有什么用？”哈利问道，尽量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过哀怨。
“我不知道，”麦格说。“邓布利多没留下其他指示。我可以告诉你，《诗翁彼豆故事集》是一本很常见的书，虽然这是它的旧版。我小时候，妈妈给我读过一些里面的故事。”
哈利不情愿地把书拿了回去。他等到他们走出走廊，麦格教授听不见了才向汤姆抱怨。
“什么玩意？”
“这还不明显吗？”汤姆冷笑道，“他这是在提醒你，你还是个孩子，应该少管大人的事。他以前经常这样对我——比如上课时直呼我的名字，还有我作业做得比别人快的时候，他就布置一些侮辱性的练习。”
哈利知道汤姆只是想煽风点火，但这招确实有效。他明知来见邓布利多会惹麻烦，还是来了——难道他只配得到一本童话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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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恼火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饭。他把《诗翁彼豆故事集》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有趣的内容。其中有一个关于喷泉的感伤故事，一个关于三个巫师在桥下遇见死神的故事，还有《男巫的毛心脏》，讲的是一个男巫把心脏锁在盒子里。哈利怀疑最后一个故事可能是对汤姆的暗语警告，所以不太喜欢。
当他闷闷不乐地吃煎蛋卷的时候，一大群猫头鹰飞了过来，成群结队地落在桌子上。一只漂亮的雕鸮落在马尔福面前。
哈利用叉子叉着食物，心想伏地魔是否会听说他今天的早餐吃了什么。
桌子那头传来一阵碰撞声。哈利抬头，正好看到韦斯莱家的猫头鹰埃罗尔，一个漂亮的落地。其他格兰芬多的学生慌忙收起盘子，它滑落了几英尺，盘子和玻璃杯都翻了过来，最后停在了一盘果酱上。
“那只该死的鸟，”罗恩一边向长袍上沾满南瓜汁的科林·克里维道歉，一边嘟囔道，“妈妈想干什么？”
但令他们惊讶的是，埃罗尔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然后跳到汤姆面前。汤姆解开了腿上绑着的信。
罗恩一脸茫然。“这东西为什么是给你的？嘿，谁给你寄的？”
“当然是韦斯莱夫人了。”汤姆说。他快速地扫了一眼信，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羊皮纸和墨水，准备写回信。
“为什么？她为什么给你写信？”汤姆没回答，罗恩更加慌了。“你现在在干什么？哈利，让他告诉我！”
哈利忙着忍住不笑。他知道自己去猫头鹰棚给小天狼星寄信的时候，汤姆经常会给韦斯莱夫人寄信，但他觉得最好还是别跟罗恩提起这件事。
“我只是在写回信。”汤姆说。
“为什么？”
“我每周写一次信。”
“每周？每周？”
“我不应该写信吗？”汤姆问。“她好像很喜欢。她说你从不给她写信，罗恩。”
哈利不确定汤姆和罗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而且从罗恩脸上惊恐的表情来看，他也不知道。
“你在跟她说什么？”
“哦，我们聊聊天气、学校、你的健康、哈利的健康、格兰杰的健康，”汤姆说着，用羽毛笔的羽毛敲了敲下巴。“我想我会告诉她你进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她听到这个会很高兴的。哦，对了，我想我应该问问她有没有见过邓布利多。”
赫敏整个早餐时间都埋头在一本关于巫师历史的书里，但听到这句话，她抬起了头。
“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
汤姆转向她。“哈利和我昨天想和他谈谈，但他不在城堡里。”
哈利突然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
“你为什么想和他谈谈？”赫敏问。
“如果你不是这么可怕的告密者，也许我会告诉你，”汤姆甜甜地说。
他们互相注视了许久，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意志较量，直到赫敏的好奇心战胜了她的自尊。
“我为此道歉。”她说。
“对我来说，你没有，”汤姆说。他朝信上吹了口气，让墨水干了，然后卷起来，贴在埃罗尔的腿上，罗恩则无助地看着。“赫敏，考虑到我在魁地奇选拔赛上看到你的行为，你这样做也太虚伪了吧。”
赫敏立刻放下这个话题，又埋头读书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早餐剩下的时间里，她都没再说话，只是在上午休息时把哈利拉到一边。
“你为什么要和邓布利多说话？”她嘶嘶地问道。
“你在魁地奇选拔赛上做了什么？”哈利反问道。
“没什么！”
哈利扬起了眉毛。
“哦，好吧，”赫敏说。“我可能对麦克拉根做了什么。不过你不能告诉罗恩！反正他比麦克拉根更擅长守门——我只是担心如果他再试一次，他会失去自信。”
“你对麦克拉根施了咒，是吗？”哈利愤愤不平地说。
赫敏确认没人在偷听。他们正站在一楼的开放式走廊里，可以俯瞰草坪庭院。其他六年级学生大多都在附近；罗恩在庭院里和西莫、厄尼说话，汤姆则和帕瓦蒂·佩蒂尔坐在宽阔的石窗台上。
“是的，好吧，我确实做了，”她说，“但现在这不是重点。你想找邓布利多教授做什么？”
“我认为马尔福可能在搞什么名堂，”哈利承认道。“也许还有他的朋友——诺特、克拉布和高尔，我估计。”
“为什么？”
哈利知道赫敏不会赞同他们对马尔福做的事，而且她会因为自己把她和罗恩撇在一边而感到生气和不安。他突然后悔自己没在偷吐真剂之前告诉了她——但现在坦白一切似乎已经太迟了。
“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他无力地说道。
赫敏看上去有些怀疑。
“看到了吗？”哈利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赫敏说，“只是你总觉得马尔福在搞什么名堂……”
“是啊，去年我的判断是对的，不是吗？”
“我想是的，但是——”赫敏突然停了下来。“等等，你不会是跟踪他什么的吧？你和里德尔总是偷偷溜走。”
“不！”
赫敏眯起了眼睛。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俩一起看活点地图，”她冷冷地说。“对了，里德尔什么时候知道它的？”
“几周前我告诉他了。”哈利低声说道。
“你当然会告诉他。”赫敏翻了个白眼说。“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着他——他们——但我看不出一群愚蠢的十七岁孩子能搞出什么动静。”
哈利跺着脚走开，去找汤姆，汤姆看上去相当得意。
“你是故意的。”帕尔瓦蒂离开时哈利说。
“哦？”
“你提起邓布利多是为了迫使我对赫敏撒谎。”
“你本可以说实话的，”汤姆狡黠地说。但他肯定知道哈利还没准备好说实话。所以他才说漏嘴：趁哈利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强行挑起冲突。
“你是想让我知道，除了你之外，没人在闲逛时给我带来这么多乐趣。”
“对，，”汤姆说。“如果你告诉他们，他们会让我们停下来，或者坚持要去找老师，这意味着魂器会被毁掉。现在，说到偷偷溜达，你带地图了吗？”
“为什么？”
“我认为我们应该闯入斯莱特林宿舍，看看他们的东西。”
哈利做了个鬼脸。他喜欢这个主意，非常喜欢。但他也觉得事情进展得太快了。哈利一向是那种鲁莽的朋友——总是带着危险的想法去找罗恩和赫敏。但汤姆和他一样鲁莽，这意味着情况发生了逆转。这让他感到自由，但也让他感觉好像他们在不断地互相挑战，要求对方走得更快，做得更多。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虽然并不总是一致。
“让我考虑一下。”哈利说。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随心所欲，人都飘了。”
汤姆看上去并不觉得。
“如果我们要去，”哈利说，“我希望得到某种让步。”
“你也想去，还要让步？”汤姆难以置信地说。“我看得出来你的确想去——别以为我现在看不透你了。”
哈利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你得等着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说着，瞥了一眼帕瓦蒂，确定她听不见。“要不，下次我们熄灯后去古代符文教室的时候……你让我在上面。”
汤姆哈哈大笑，仿佛这是他听过最荒唐的事情。“不可能。”
“为什么不？”
“我可受不起。”
“好吧，”哈利厉声说道。汤姆竟然嘲笑他，这让他觉得受了侮辱。“我要在地图上观察他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这样，哈利，”汤姆哄骗道，“闯进他们的宿舍可快多了。”
“为什么？你期望找到什么？你认为他们已经找到魂器了吗？”
汤姆耸耸肩。“也许吧。或者他们也许会有一些记录，列出一些可能的位置。”
这个解释在哈利听来非常站不住脚。
“或者我们可以等邓布利多回来。”
汤姆皱起眉头。“他会毁了它的。”
“你会吸收它。”哈利皱起眉头。“等你收集到所有碎片后，你打算做什么？”
汤姆没有回答。
“这都是筹码，不是吗？”哈利沉思道。“你之前跟我提过。你拥有的越多，伏地魔就越会让你活着。”
“那又怎样？规避风险很重要。”
哈利并不确信这种筹码是否符合他的最佳利益。汤姆想要活下去，但哈利也一样，他希望罗恩、赫敏以及所有他关心的人都能平安无事。这两种结果几乎是互相排斥的。此外，挂坠盒事件至今仍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真是太棒了。”他冷静地说道。
“邓布利多给了你一本童话书，”汤姆冷笑道，“他根本不在乎；他抛弃了你。”
“他现在可能正在寻找魂器。”哈利感到一阵内疚地说道。
汤姆摇摇头。“我想他肯定忙着支持魔法部。”
“嗯？”
“你没看《预言家日报》吗？”
哈利希望人们不要再这么说。
“我看过，好吗？”
“你浏览它寻找关于你或伏地魔的新闻；我见过你这样做。”
“那又怎样？”哈利辩解道。
“如果你认真读了，包括那些你通常会跳过的无聊的政治文章，你就会知道斯克林杰的处境非常不稳。他是个称职的傲罗，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勤，不是一个足以应付战争的优秀行政人员。威森加摩正在公开反对——他能撑到圣诞节就算幸运了。如果发生其他事情，他可能连圣诞节都撑不了。而且肯定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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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哈利下楼吃晚饭，发现屋里一片寂静，事实证明汤姆是对的。他甚至不用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就知道。
“又是这样。”罗恩说着，递给他一本《预言家晚报》。
这次哈利强迫自己把整篇文章都读完了，以及文末的所有分析。那是威尔士的一个小村庄，大约有二十户人家，全是麻瓜。他们被带到双车道上，就地被杀害。看着照片，哈利感觉自己被掏空了，仿佛有人把他的内脏、血液都掏空了，装进了某个罐子里。这一切似乎毫无意义……
又或许，无意义才是重点。伏地魔说，你看，我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高尔正在为一个笑话而大笑。
“好吧，”哈利对汤姆说，“我们去吧。”
第二天，他们逃了魔咒课。哈利知道他们会因此被留堂，但这是他们和斯莱特林唯一一门一起上的课，因此也是他们进入宿舍的最佳机会。汤姆领着哈利来到地牢里的一个地方，他们在那里躲在隐形斗篷下。上课铃响起时，对面的石墙打开了，几个斯莱特林的年轻人匆匆走了出来。哈利和汤姆等最后一个人离开后，趁着入口还没关上，溜了进去。
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它呈长方形，拱形天花板让人感觉有点像教堂的地下室。长墙上排列着高大的窗户，透出淡绿色的灯光。哈利着迷地向窗外走去。房间在湖面下，他能看到一排排杂乱的杂草在水流中飘荡，银色的鱼儿游过，发出阵阵光亮。这景象本应令人毛骨悚然，甚至有些恐怖，但又令人心神平静。
“你喜欢吗？”汤姆问。
“还好。”哈利环顾四周说道。柔软的扶手椅和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翠绿色而不是红色。它们摆放在房间各处，中央壁炉周围摆放着六把。学习用的桌椅则被塞进对面墙上凿出的石砌壁龛里。这里比格兰芬多塔楼整洁多了，那里总是堆满了糖果包装纸、零散的袜子和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商品。
“宿舍就在楼上，”汤姆说着，领着他走向房间尽头的一道拱门。拱门后面是一段红木螺旋楼梯。哈利和汤姆一路披着隐形衣往上爬，不时查看地图，确保不会遇到意外。
“我想是这间。”汤姆终于说道，在三楼的一扇门外停了下来。黄铜铭牌上写着：V. 克拉布，G. 高尔，T. 诺特，D. 马尔福和B. 扎比尼。
房间里的明亮让哈利感到惊讶。他发现到，房间刚好露出水面，但也只是略微露出水面而已——潮水的痕迹一直延伸到窗户的一半高。房间里摆放着五张四柱床；房间左侧两张，右侧三张。和楼梯一样，这些床也是深色抛光的桃花心木床，挂着白色和银色的帷幔。
汤姆关上身后的门，然后从斗篷底下钻了出来。他带着一种熟悉的神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是我四年级时的宿舍，”他解释道。“我的是那张，就是窗户下面的那个。阿布拉克萨斯的在旁边。”
“那你睡哪张上？”哈利冷冷地问道。
“嫉妒？”汤姆狡黠地问道，坐在曾经属于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床上。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哈利，然后拍了拍身旁的床垫。“我们试试怎么样？他们一个小时后才回来。”
哈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们到底搜不搜他们的东西？”
“好吧，随你便吧。”汤姆说。
顺着每个箱子上的名字看，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都在房间的右侧，诺特睡在马尔福祖父的旧床上，扎比尼睡在汤姆的床上。哈利心想，如果扎比尼知道这件事，他会作何感想。他翻遍了他们的枕头和床底，汤姆则拆开了诺特箱子上那个他自称很烂的咒语。哈利回来的时，汤姆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仔细检查，然后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地毯上，好记住它们的来源。
汤姆的动作带着一丝疑似熟练的意味，哈利不禁想起了他的小屋里那些偷来的东西。它们还安全地藏在床底下吗？
想到那个小屋，那间简陋的小卧室，凹凸不平的墙壁，松垮垮的床垫，一股怀旧的思绪涌上心头。哈利想起了那些打着补丁的被子和枕头，还有那些书架上的书，那些书名，都是他在赖床的慵懒清晨读过的。
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他抬头看到汤姆手里正掂着一袋看起来像是加隆的东西。
“别偷任何东西。”
“我才不打算呢，”汤姆说。他放下钱，开始匆匆忙忙地测试羽毛笔，看看它有没有魔法属性。哈利翻了个白眼。他觉得汤姆有点太过彻底了，毕竟如果房间里有魂器，他肯定能察觉到。
当汤姆到达箱子底部时，他皱起眉头，摸索着底部，好像在寻找隐藏的隔间。
哈利摇了摇头，走过去翻找克拉布的物品。他的箱子是深蓝色的，看起来很贵，挂着一块银色的铭牌。整洁的外表掩盖了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哈利皱了皱鼻子，掏出了一堆散发着臭味的衣服。里面是糖果、小饰品，还有六本看起来从未被打开过的教科书。哈利面色阴沉地把它们挪开（现在他确信这趟旅行完全是浪费时间），然后整理了一下箱子底部的杂物——大部分是压扁的巧克力蛙、死昆虫和魁地奇纪念品。
然后，他在一条磨损的温伯恩黄蜂队围巾下发现了一个小松木盒子。他不太情愿地打开了它。
一时间，他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药瓶。
几十个药瓶杂乱地堆在一起，有些是空的，一些装着电蓝色的液体，另一些则是青铜色。哈利认不出这两种药水，但他绝对肯定克拉布不应该拥有它们。
“汤姆！”
汤姆从高尔的箱子上抬起头来。
“哦？”他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哈利手里拿着的东西上。“哦。这才有意思。”
“它们是什么？”当汤姆把一个电蓝色的小瓶举到灯光下时，哈利问道。
“不知道，”汤姆说。他拔掉瓶塞，闻了闻，又对着其中一个青铜色瓶子做了同样的动作。“我觉得可能是复方汤剂。”
“我知道复方汤剂是什么样子的，”哈利说道，心里想着斯拉格霍恩在第一堂课上给他们看的那种泥巴状的污泥，“它们完全不一样。”
“在添加头发之前它不长这样。添加头发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哈利仍然不相信。但他翻箱倒柜时，发现了两个小信封。他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是一些金色的头发。“哦。”
“这是提前准备好的。”汤姆说。
“所以说，克拉布冒充了两个人？很多瓶子是空的。”
“有可能……或者他们三个轮流来，”汤姆说。“我们得查出这头发是谁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你不会喜欢的。”
“什么？”
“我们需要喝它。”
哈利愁眉苦脸。上次他按照汤姆的吩咐喝了一瓶未知的魔药，结果可不太好。
“我也会喝一个。”汤姆很快说道，或许也想起了山洞里的事。“这是唯一的办法。”
哈利仍然不高兴，但他还是把两个小瓶——每种颜色一个——塞进口袋，然后把盒子塞回围巾下面。他重新整理行李箱，汤姆则继续搜查高尔的箱子，但一无所获。他们盖上箱子，重新披上斗篷，离开斯莱特林宿舍时，离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他们回到地牢走廊后，汤姆领着他来到最近的男厕所，那是一楼的一个小房间。和这里大多数厕所一样，里面脏兮兮的，镜子破了，有一排小便池和两个厕所隔间，其中一个已经坏了。他们挤进另一个，笨拙地关上门。汤姆把马桶盖盖到马桶上，然后坐了上去。
“你确定这是复方汤剂？”哈利一边问，一边又拿出两瓶。“我可不想最后毒死自己。”
“你看到那些头发了，”汤姆明智地说，“而且它闻起来像复方汤剂。”
哈利叹了口气。“好吧。你想要什么颜色？”
汤姆没什么偏好，所以哈利挑了青铜色的，把那个电蓝色的递给了汤姆。青铜色的似乎更安全。他们一起打开瓶塞，四目相对，然后两人一饮而尽。
哈利松了一口气，味道还不错。更像是黑胡椒。
他刚咽下去，空气中就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爆裂声。哈利突然矮了六英寸；他扶着墙保持平衡。他能感觉到皮肤在骨头上移动，脚在鞋子里缩成一团。然后，一阵拉扯的感觉传来，一缕缕长长的棕色头发从他的头上冒了出来，一缕缕头发越长越长，直到超过肩膀。
当它终于停下时，哈利把头发从眼前拨开。他惊讶地发现，视角发生了变化，最上面一排淡紫色的瓷砖现在刚好低于视线，还有一行涂鸦暗示着斯内普的母亲用一只弗洛伯毛虫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迅速地看了一眼汤姆，渴望对方也能注意到这个惊人的发现——
汤姆刚才坐过的马桶座上，现在正坐着一个小女孩，双膝交叉，一头蓬松的金色卷发，下巴倔强，年纪大概十一二岁。一只大得滑稽的鞋子从她小小的脚上晃来晃去。
她脸上带着一种轻蔑的表情，毫无疑问这就是汤姆。
哈利咯咯地笑了一声，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这让他笑得更开心了。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赶紧抓住裤子，以免它们掉下来。
汤姆叹了口气。
“好吧，”哈利终于控制住了歇斯底里的笑声，说道，“好吧。我们是小女孩。好吧。”他系紧皮带，把带扣穿过最后一个孔，然后趁着还没摔倒就脱掉了鞋子。现在，隔间似乎大了很多。
“别系皮带。”汤姆说，“不然你回头会受伤的。”
哈利皱起眉头——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指手画脚，总感觉有点儿不自在——但他还是不情愿地解开了扣子。他把头发从眼前拨开，然后捋了捋衬衫。
等等。他摸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吗？很奇怪，对吧？当他意识到两腿之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时，他的思绪被惊恐地打断了。某种他完全不习惯的东西。
然后他又遇到了更糟糕的事情。
“搞什么？”他质问道。“克拉布为什么要喝复方汤剂，让他变成小女孩？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我猜是用来监视的，”汤姆平静地说。他似乎对自己身体的突然变化毫不在意。“这样的打扮能让他进入一些平常会引起怀疑的地方。嗯。你认出我了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我记不清你是谁了。”
哈利摇了摇头，虽然这个金发小女孩让他觉得有些眼熟。或许他见过她分院的样子。
“好吧，想想吧，”汤姆说。“我们还会这样一段时间。”
哈利点点头，背靠着门蹲下，抱住全新的、不太粗糙的膝盖。汤姆卷起裤脚，坐下来等着。
“真可惜我们还没长大，”过了一会儿，汤姆说。“要是长大了，我们就能做点好玩的事了。”
哈利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明白之后，他并不惊讶。
“天哪，你今天真是欲火焚身，”他说，“我不会那样做——至少在别人的身体里不会。”
“为什么不呢？”
哈利不知道该怎么跟汤姆解释侵犯隐私的概念。汤姆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大概觉得其他人没有同样的感觉很奇怪。他们陷入沉默，直到听到有人走进厕所才抬起头来。不管是谁，等了一会儿，然后刻意地敲了敲自己隔间的门。
“有人了！”汤姆喊道。
“你是女孩吗？”
“你是白痴吗？”
男孩咒骂了他们几句，然后就走了。哈利在男孩进来时动了一下，现在靠在门上，看着汤姆的脸。他越看，就越觉得这个金发女孩熟悉。
“等一下……”他说，“还记得几周前我们帮助过的那几个小女孩吗？七楼那两个问去天文塔怎么走的姑娘？”
“是的，”汤姆慢慢地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你看起来像那个棕发的！我肯定自从……我就在城堡附近见过她，总是在七楼，外面——”
他们同时明白了。汤姆用小拳头猛击他的手掌。
“有求必应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