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鼻涕虫俱乐部
“所以马尔福在为伏地魔工作，”哈利在空荡荡的宿舍里走来走去，激动得无法坐下。“我完全不意外。”
“不一定。”
哈利转向汤姆，他正趴在哈利的床上，翻阅着一本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他工整老派的笔迹。
“但是斯内普说马尔福有一个任务要做！”
“斯内普问马尔福他要做什么，马尔福说他没有被要求做任何事情。”
“但他当然会这么说，”哈利厉声说，“他只是不想告诉斯内普。这不怪他——我也不相信斯内普。”
“他就是这么说话的。他说他没有任务要做。他！就好像是其他人有，而他知道一样。”
“你把它写下来了还是？”
“对，”汤姆说着翻到下一页。“我今早一醒来就把我记得的东西都记下来了。”
哈利真希望自己能想到这么做。他们一整天都没机会单独交谈，斯内普和马尔福谈话的细节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变得模糊了。
“好吧，”他说道，坐在汤姆身边的床上，仔细地盯着笔记本。“我能看——？”
汤姆把它抽到哈利够不着的地方。“不行。”
“为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笔记。你需要学会写自己的。”
哈利长叹一声，对汤姆的故弄玄虚行为感到恼火。笔记本上究竟写了什么不能让他看的东西？哈利确信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汤姆不过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信息优势罢了。他抱起胳膊。
“好吧，别给我看了。但接着说，他们还说了什么？”
“没说太多，”汤姆说，“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伏地魔一直住在马尔福庄园。”
哈利的恼怒瞬间变成了报复性的快感。他不是早就跟罗恩和赫敏说过吗？他们就是不信，就像去年他认为马尔福在密谋什么时他们也不信一样。当时他们都嘲笑他想多了，但那次他也对了：伏地魔确实曾命令马尔福寻找日记本。
找到它，否则他父亲就会死。
哈利咽下了喉咙间的哽咽。他不由地马尔福感到难过。尽管马尔福有很多缺点，但哈利知道他深爱他的父亲。
“现在伏地魔不再和斯内普说话了。”汤姆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哈利。“你觉得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斯内普？”
汤姆点点头。
哈利躺在床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斯内普到底站在哪一边？他是真的为凤凰社效力，还是一边讥讽他们，一边向食死徒通风报信？哈利想说后者，但他每次想起斯内普就浑身难受，让他无法客观思考。他记得斯内普试图将小天狼星送回阿兹卡班时多么幸灾乐祸，记得他在大脑封闭术课上多么残暴……说到这个，这些课程完全没有效果，他的大脑封闭术仍然很糟糕——汤姆总能读到他想读的一切。
但转念一想……
“邓布利多仍然信任他。”
“他当然相信，”汤姆嘲笑道，“但伏地魔也信任他。他们总有一个是错的——而邓布利多经常犯错。”
哈利想到小矮星彼得，不禁感到厌恶。他们沉默了许久，哈利盯着天花板，汤姆则埋头看笔记本。
“当我刚被抓的时候，斯内普就想杀了我，”汤姆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偷听到了他向凤凰社提供的一些信息，他透露的肯定远远不止这些……”
“如果他站在我们这边，我不知道为什么，”哈利说。“他不喜欢凤凰社所有人。他讨厌小天狼星，讨厌卢平，讨厌我……他似乎并不特别在意邓布利多、韦斯莱夫人或其他人。我不知道他对伏地魔有什么感觉，但他似乎至少喜欢马尔福夫人。你听说他答应了她什么吗？他说了点什么……”
“没有——我想他没有细说。”
“他站在伏地魔那边，”哈利决定道。“你还记得他们谈论麻瓜村的时候吗？他不是因为那些被杀的人而难过，只是觉得伏地魔行为反常。”哈利翻身侧卧，这样他就能看见汤姆的脸。“你真的感觉不到他了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感觉不到。”
“也许他疯了。我是说，卢修斯马尔福是他的得力助手。”
“卢修斯·马尔福真是丢人，”汤姆说着，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他弄丢了我的日记——我们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弄丢的，它在霍格沃茨散落了好几年后，他才费心去把它找回来——他在神秘事务司也没能抓住我们。”
哈利点点头。他的目光越过汤姆，转向窗外昏暗的天空。伏地魔在干什么？他在魔法部时看起来神志清醒……非常吓人，但神志清醒。不可能一下子变这么多，不是吗？除非这与汤姆吸收了更多魂器有关……但灵魂更完整不应该更理智吗？
“——关于德拉科马尔福？”
“ …… 啥？”
“该怎么处理德拉科·马尔福呢？即使他没有任务，他也知道很多我们想知道的细节。”汤姆叹息道。
哈利沉思片刻，忽然坐了起来。他爬到床尾，探身去摸箱子里，扒开魔药材料和换洗衣物，终于翻出要找的东西。他得意地举起它。
汤姆坐了起来——可能是为了更好地欣赏哈利弯腰趴在床尾板上的情景。他疑惑地看着那张空白羊皮纸。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帮你做变形课作业。”
“这不是普通的羊皮纸，”哈利说，把它摊在他们之间，拔出魔杖。“你还记得我提到过活点地图吗？我本来想给你看的，结果忘了。”
他用魔杖尖触碰羊皮纸的中心。
“我庄严发誓我不干好事。”
线条浮现在羊皮纸上，像羽毛笔上的墨水一样扩散开。墨迹渗透进纸张的纤维中，勾勒出走廊、教室和宿舍。最后出现的是移动的点，每个点都标注了一个名字。
汤姆不自觉地俯身凑近。
“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在上学的时候画了这张地图。它显示霍格沃茨和里面的每个人。看——”哈利指着左上角的一个点。“罗恩、赫敏还有纳威在公共休息室。这是我们——”汤姆看到两个点几乎叠在一起，旁边写着汤姆·里德尔和哈利·波特，他顿时愣住了。“麦格教授在礼堂里，皮皮鬼在三楼走廊里飘来飘去。我没看到邓布利多——他不在办公室里。”
他抬头观察汤姆的反应，果然如他所料。汤姆的眼睛贪婪地盯着羊皮纸。
“真是难以置信，”他惊叹道，“这一定费时费力……他们从哪里弄来的学校规划图？我在图书馆里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汤姆的手指沿着长长的一楼走廊划过。“也许是他们自己做的。巫师建筑师会用咒语进行测量，但非常耗时。”
哈利心里暖洋洋的，一种实实在在的暖意，就像阳光透过云层缝隙照进来一样。汤姆当然会喜欢这张地图。它结合了他们都喜欢的两件事——霍格沃茨和爱管闲事。
“所以你想用它看马尔福的行踪？”汤姆问道。
“是的，”哈利说，强迫自己不要脸红。“我们可以观察地图，看看他是否去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如果他去了，我们就躲在隐形衣下跟踪他。这应该不难——我们的课几乎和他一样，而且我在算术占卜课上可以盯着地图。”
“嗯……”
哈利皱起眉头。“怎么，你对此有意见吗？”
“如果他不去不寻常的地方怎么办？我说过，我认为无论是什么任务，他都不会做。”
“我们也可以盯着他的朋友。”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汤姆看着哈利的眼睛。“我们抓住他，然后审问他。”
哈利目瞪口呆，整整五秒钟后才回过神来。
“什么？想都别想！如果我们这样做，他会告发我们的。复活节之前我不想清理坩埚，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我们审问完就修改他的记忆，”汤姆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别人会发现。”
哈利的目光被地图上标有德拉科·马尔福的地点吸引住了。他也独自一人待在宿舍里。绑架他、审问他、让他心神不宁……哈利真的能参与其中吗？汤姆说得如此随意，好像他以前做过很多次一样。事实上，仔细想想，他确实对哈利做过……
“你说的‘审问’是什么意思？”他问道。“你不能对他摄神取念，如果斯内普不行的话。”
汤姆露出了狡猾的表情。
“你想折磨他，”哈利平静地说道。
“不会有永久性的伤害，”汤姆含糊其辞。“而且他也不会记得——最坏的情况是他会以为自己感冒了。”
“怎么，他会因为尖叫喉咙痛吗？”
“如果他不记得，还算是折磨吗？”
“你是什么，哲学家吗？当然算。”
“我威胁要折磨他，但是不真的折磨怎么样？”
“他会揭穿你虚张声势，”哈利立即说道，“他不会相信我会让你这么做的。”
汤姆露出甜美的、带着酒窝的微笑，抓住哈利的手腕。他说话时，声音很轻柔。
“你确定他不信吗？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太好呢。”
“我们关系确实不好，”哈利低头看着汤姆的手指说道。汤姆怎么了？他几乎不握住他的手。
“我们很容易把我们讨厌的人看作怪物，”汤姆继续说，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让他们的大腿碰到了一起。地图放在一边。“让我们抛开他们所有的优点，只留下缺点。得了吧，哈利，说实话。你真的不想伤害他吗？”
马尔福得意的冷笑在哈利眼前闪过。
汤姆从他的表情看出了这一点。
“别装圣人了，哈利，这不适合你。我知道你以前也想伤害我——你并不是没有暴力冲动。以牙还牙是人类正常的想法。”
汤姆只是想激怒他。
“不，”哈利说。“我不能这么冷酷，这不是我的本性。”
汤姆叹了口气，松开了哈利的手腕，诱惑的行为瞬间消失。哈利不禁对他失去兴趣的速度感到恼火。
“好吧，随你便吧，”汤姆说，“但我们还是需要从马尔福那里得到消息。我想，我们没什么可以提供给他的。”汤姆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也许我们可以使用魔药……？斯拉格霍恩在我们第一堂课上就准备了一锅吐真剂。”
“怎么，你拿到一些了吗？”
“没有，但我猜他还剩下一些。我们可以偷一些喂给马尔福。你可别抱怨——你站在旁边看着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给我喂吐真剂……”
“吐真剂可以，”哈利说，“但我们怎么弄到一瓶呢？斯拉格霍恩不会把它放在班级配料库里。”
汤姆不屑地挥了挥手。“我知道他在四十年代把做好的魔药放在哪里，我想他现在也用同一个地方。这应该不太难；我以前就从他那里偷过。”
当然了。
“你认为他把它藏在哪儿？”
汤姆再次拿起地图，指着大厅附近的一个地方。“斯拉格霍恩的房间在魔药教室的上面——看到上楼的楼梯了吗？二楼还有一个大门，他用来接待客人。里面有一个长长的走廊，然后是他用来聚会的大房间，最后是他的私人房间。这里还有另一个隐蔽的楼梯通向下面——看到这扇门了吗？他的私人魔药室在下面。”
“你想让我们闯进斯拉格霍恩的房间吗？”哈利问道，他已经在思考该怎么做了。如果他们等他出去，然后在他关门之前用隐形衣偷偷溜进去——
“哦，我们不需要闯进去，”汤姆微笑着说。“但你可能不喜欢这种方法。”
～～～～～
“这真是出色的作品，”斯拉霍恩说着，用勺子试验性地搅拌着哈利的蓝色解毒剂。“斯内普教授完全错了；你继承了你母亲在魔药上的天赋。”
“谢谢您，先生。”
“颜色和稠度都异常好——值得装瓶，哈利。”
哈利痛苦地笑了笑。汤姆帮他做了大部分魔药。赫敏在隔着几个坩埚外对他们俩怒不可遏。
“如果你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你肯定会获得优秀，”斯拉格霍恩说着，转身离开。
哈利抓住了机会。
“先生，我想问，您很快就要举行聚会吗？您在我们的第一节课上提到了一些相关内容。”
斯拉霍恩看上去不太舒服。
“哦，好吧， ”他说，“但恐怕我不得不安排在这个星期天，不幸的是，我从韦斯莱小姐那里听说她在同一天举行魁地奇选拔赛，所以我就没邀请你了。”
哈利毫不怀疑斯拉格霍恩之所以选择这个日期，是因为他认为选拔赛会阻止哈利——因此也会阻止汤姆——前来。
“由于纽带问题，我今年不能打球了，”哈利遗憾地说道。“让汤姆在真正的球场上骑另一把扫帚太危险了，而且我们也不能用一把扫帚，因为有游走球。”
斯拉格霍恩的目光瞬间转向了汤姆，而汤姆正平静地清理他的操作台，假装没有听到。
“哦，我想……”他开口道。但随后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思熟虑的表情。“实际上，是的，如果你们两个能来就好了。我的一位客人……好吧，这么说吧，我很想让他见见你们。”
哈利用力地点点头。这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得多。斯拉格霍恩离开时，哈利看向汤姆，汤姆迅速地对他笑了笑。
“你在干什么？”他们离开教室时，赫敏嘶声说道。“你不会真的想去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派对吧。”
“人脉很重要，格兰杰，”汤姆说着，从她身边挤过，走进走廊。“来吧，哈利，我们要去图书馆研究符文。”
“符文”是他们使用活点地图跟踪马尔福的暗语。
哈利向赫敏做了个抱歉的鬼脸，然后跟着汤姆走了。他知道，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想去参加派对，否则赫敏会问出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让她知道这个计划也是不可能的。她会讨厌汤姆提出的想法，甚至会讨厌到再次告诉麦格教授。
此外，如果哈利告诉她他们无意中听到的对话，赫敏就会猜出他们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他们俩在图书馆深处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哈利确实拿出了他的符文作业，但把地图放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这样他们就可以偷偷地看它，看起来就像他们只是在查阅一页笔记一样。
不幸的是，马尔福那天下午、晚上和那一周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他像正常学生一样去上课，去礼堂，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他还经常在早上或晚上去猫头鹰棚。
“他可能只是在向伏地魔汇报吗？”到了周六，哈利问道。“也许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但似乎也不太对劲。马尔福整个学期都没和哈利说过话，这很不寻常，因为通常他不会在一周过去都不取笑哈利。他总是坐在他们共用的教室的对面。哈利偶尔会发现他在看自己，或者是在看汤姆，但他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星期天是个寒冷的晴天。
“你确定不想参加球队选拔吗？”罗恩又问了一遍。他穿着魁地奇长袍，腋下夹着扫帚。过去一个小时里，他一直拿着扫帚在公共休息室里摆姿势，他可能觉得自己很帅，这让哈利、汤姆和赫敏觉得很有趣。
“汤姆想去参加派对，”哈利说。“而且我本来也不打算参加。等我们把纽带处理了，我随时可以回来当找球手。”
他的心突然难受起来。当他们把纽带解决后。汤姆离开并切断他们的联系的那一天——
“——说你可以尝试担任守门员。”
“什么？”
“你在听我说话吗？金妮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去尝试当守门员，记得吗？”
“我不想要你的位置。”
罗恩把扫帚靠在旁边的扶手椅边，双臂交叉。“你就觉得我那么差劲，一个只当了十分钟守门员的人都能比我做得好吗？我知道我出了名的烂，但我今年夏天一直在练习，而且——”
“不！”哈利辩解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真的不想参加。”他压低了声音，这样坐在附近一张桌子上的赫敏就不会听到他要说的话。“相信我，哄他骑扫帚真的不值得。”
“哦，”罗恩说，立刻高兴起来。他再次拿起扫帚，靠在上面，巧妙地活动了一下肌肉。“但你至少可以来看一看，为我加油？赫敏也要去参加斯拉格霍恩的派对，她说派对要六点才开始。”
“好吧，”哈利说。“我们就看上半场吧。”
当他们成群结队来到魁地奇球场时，已经是四点半了（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当天也举行了选拔赛）。气氛非常热烈；格兰芬多学院的大多数学生都来了，戴着围巾、帽子和手套。哈利、汤姆和赫敏在看台上占据了一个高位，几分钟后，卢娜·洛夫古德也加入了他们。
“我觉得你会来。”她挤在汤姆和赫敏中间说道。她对汤姆微笑。“你好，我是卢娜·洛夫古德。”
汤姆郑重地和她握手。
“我经常看到你和哈利坐在一起，”卢娜好奇地看着他说道。“金妮说她在暑假见过你。她说你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哦？”汤姆问道，目光转向魁地奇球场中央，金妮正和凯蒂·贝尔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他们之间的草地上放着一个大木箱。“金妮还说了什么吗？”
“对。”卢娜说，然后转向赫敏询问她正在召唤的蓝铃花火焰。
哈利看着凯蒂骑上扫帚。金妮又和她讲了几分钟，然后转身对人群讲话，举起双手直到他们安静下来。
“你们就没别更好的事情可做吗？”她喊道。
一阵笑声。
“好吧，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告诉大家时间表。先是守门员，然后是找球手。然后我们会休息一会儿，然后进行追球手和击球手的选拔。”
“为什么我们是最后？”一个体格魁梧的四年级学生在人群中喊道。
“如果我要被一个不会用球棒的白痴击中头，我宁愿这件事最后发生。”
哈利发现自己在她继续演讲时笑了起来。他以前曾想过自己会不会嫉妒——毕竟魁地奇队长的位置是他的——但事实上，看着金妮穿着高筒靴在球场上大步走来走去，向人群大喊，真是一种享受。
当六位守门员候选人从更衣室出来时，金妮让他们按年龄排成一排。罗恩站在倒数第二个位置，现在看起来有点青涩。
“凯蒂和我会轮流向你们的球门投鬼飞球。你们每人有五次击球机会，成功次数最多的人将成为我们的新守门员。”
他们都点了点头。金妮飞到空中，轻松接住了凯蒂传给她的鬼飞球。
哈利对前几场比赛没什么兴趣。他们没有一个人两次以上成功射门。第四个人还算不错，但不如罗恩，尽管罗恩很紧张，但还是打出了五次好球。
“他做到了！”哈利说，罗恩松开了握着扫帚的手，在空中挥拳。观众发出欢呼声，然后安静下来。最后一位预备守门员，一个名叫考迈克·麦克拉根的七年级学生，站在球门前面。哈利在前两次投篮后意识到他很棒，他在扫帚上训练有素。哈利的担忧加剧了，他射门了三次，然后是四次。如果他的得分与罗恩持平，他们会进行决胜局吗？他看了一眼罗恩，看看他感觉怎么样……他又在紧张了……
“哦！”
哈利抬头时，正好看到麦克拉根飞向了错误的方向。鬼飞球从他右手的环中穿过——凯蒂猛扑过去，在球落地前将其接住。
“四个！”金妮喊道。
麦克拉根看上去非常愤怒。
“分数太接近了，”哈利转身对其他人说。但气氛非常奇怪——汤姆盯着赫敏看，好像他以前从未见过她。赫敏看上去很尴尬。卢娜似乎什么也没注意到——她盯着中间距离，膝盖上放着赫敏变出的蓝铃花火焰。
“什么？”哈利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汤姆很快地说道，但是他看上去非常高兴。
哈利本想逼问他，但他被接下来的预选找球手分散了注意力。他们成群结队地从更衣室出来，像守门员一样在球场边缘排成一排。他们有十几个，都是灵活的小个子——最后两个个子很小，肯定是一年级新生。
“我们得走了，”汤姆说。
“我想看看。”
汤姆施咒语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五点半，我们需要换上礼服。”
哈利烦躁地把目光从球场上移开。“哦，随便吧，”他说。“你也一起去吗，赫敏？”
赫敏点点头，他们三个向卢娜道别，走回城堡。一回到宿舍，哈利就迅速脱下麻瓜服装，穿上深绿色礼服长袍。汤姆也照做了，抚平了深灰色背心和黑色外袍。它们非常合身，不像哈利的，下摆短了一英寸。
他们在公共休息室遇见了赫敏。她的头发盘起，用银扣固定着，穿着参加圣诞舞会时穿的长春花蓝色长袍。
“我们走吧，”她说。
他们下到一楼。走廊里很冷，但当他们打开挂着斯拉格霍恩牌匾的门时，一股热浪和噪音迎面扑来。
斯拉格霍恩的房间似乎比霍格沃茨的普通房间要大得多，也豪华得多，哈利想着，他们走进主房间。它几乎只有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一半大小，铺着抛光的镶木地板，挂着紫红色的天鹅绒帷幔。一架施了魔法的钢琴放在一个角落里，向房间里传来轻快、悦耳的旋律。小小的金色托盘漂浮在腰部高度，为斯拉格霍恩的客人提供开胃小菜和葡萄酒，他们大多聚集在一面墙上熊熊燃烧的壁炉旁。
人群中有几个成年人，还有十几个霍格沃茨学生。哈利认出了布雷斯·扎比尼、苏珊·博恩斯、梅琳达·鲍宾，还有几个他只见过面的七年级学生。片刻之后，考迈克·麦克拉根从赫敏身边挤过去，加入了他们。
“考迈克！”斯拉格霍恩叫道。他站在人群中央，像一只蜘蛛在自己的网里，做着介绍。“格温诺格，你一定要见见考迈克，他也是一名狂热的魁地奇爱好者！”
麦克拉根从路过的托盘上抓起一杯黄油啤酒，然后闷闷不乐地走过去。
“那个隐藏的楼梯在哪里？”哈利低声问。
汤姆随意地环顾四周，然后朝远处的角落点点头，那里有一个壁龛，被厚厚的银色窗帘遮住一部分。“在那边。不过我们得等到晚上晚些时候；如果我们消失得太早，斯拉格霍恩会注意到的。幸运的是，他喜欢蜂蜜酒，所以如果我们有耐心的话，几个小时内他就会醉了。”
哈利垂下了肩膀；他不想在这里花几个小时去讨好那些他不在乎的陌生人。当伏地魔还活着，像一堵黑云一样覆盖整个地平线时，在魔法部建立人脉关系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走向其他学生，等待更多人到来，其中大部分是成年巫师和女巫。哈利听到几个人抱怨一种叫做“正直调查”的东西，于是他猜想他们必须通过某种安检。
叮叮叮。
大家都转过头去看斯拉格霍恩，他正用一把小小的银叉敲着玻璃杯的边缘。当他引起大家的注意时，他抓住一个高个子女巫的手臂，爬上了一个天鹅绒坐垫。
“感谢大家参加我的这个简陋的小型聚会。”
观众中传来一阵笑声；斯拉格霍恩的派对和简陋毫无关系。
“我通常在这个时候举办晚宴，”斯拉霍恩继续说道，假装悔恨地在身前搓着手。“但这次突然想举办一些更奢华的宴会，而格韦诺格根本没好好劝说我。亲爱的，我告诉过你，如果我试图在十二月前举办晚宴，你就该坚决反对！”
高个子女巫大笑起来。
“而且还是星期天晚上！”一个留着胡子的巫师从人群中喊道。他穿着一套非常奇特的皮袍。“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霍拉斯！”
“确实！要是我先叫你来就好了，布里格斯！”斯拉格霍恩说。然后他拉直了背心，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想让你们都认识一下我们霍格沃茨的学生。他们是我们五年级、六年级和七年级最优秀、最聪明的学生，就像你们当年一样。你们都有机会交流……享受愉快的谈话、美食和美酒。我邀请的校外嘉宾……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知道格韦诺格·琼斯，霍利黑德哈皮队的队长——”高个子女巫向人群鞠躬。“这个家伙是马洛·布里格斯，魔法部的——”大胡子男人咧嘴一笑。“角落里那个老头是埃菲亚斯·多吉……我上学的时候他是级长，你能想象吗？还有这个——”
“省省吧，霍拉斯！”
“好吧，布里格斯，没事的，”斯拉格霍恩说。“好吧，我看你们急着享用美食，所以我让你们剩下的人自我介绍吧！”
观众鼓掌，哈利赶忙跟着拍手。斯拉霍恩从坐垫上跳了下来。钢琴声再次响起，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攀谈起来。
一个身材丰满、头戴圆柱形帽子的中年女巫走近他们。“你是哈利·波特吗？”她问哈利，尽管她只看着他的额头。“霍拉斯提到——”
“不是。”哈利说，然后走向房间后面的长桌。
～～～～～
“他很害羞，”汤姆和女巫目送哈利走开，抱歉地说道。
“我是魔法运动司的高级副部长，”她看上去有些生气地说道。
“哦？”汤姆从托盘里拿起一杯酒说道。“我很惊讶这在战时仍然有意义。”
她抿紧嘴唇，但汤姆已经转过身去。他不需要人脉关系，再说了，他不喜欢她如此冒昧地向哈利伸出手。
他走进人群，边走边介绍自己。人群里大约有两三十人，其中一半以上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汤姆停下来和苏珊·博恩斯谈论他们共同上的算术占卜课，但随后发现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关于伟大的阿米奥斯失落的魔法书的谈话中。酒很棒，不到一个小时汤姆的杯子空了两次。
他一直盯着斯拉格霍恩。他看着他的前院长和格温诺格·琼斯和马洛·布里格斯交谈了一会儿后，走向一个身材较高、棕色头发、背对着汤姆的男人。
汤姆悄悄地走近，想弄清楚斯拉格霍恩喝醉了多少。但令他惊讶的是，斯拉格霍恩发现他来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托马斯！总算找到你了——我想让你见一个人。马库斯，来，这是托马斯——”
高个子男人转过身，汤姆一下子愣住了。
汤姆认识他。
“托马斯，这是马库斯·罗齐尔，”斯拉格霍恩继续说道。“圣芒戈医院精神科的主任。马库斯，这是托马斯·诺瓦克，来自布拉格的转学生。”
汤姆知道罗齐尔是谁——他们曾同住一个宿舍五年。罗齐尔是他们年级里年龄最小的，有着一头蓬松的棕色头发，还有一撮愚蠢的小胡子，斯拉格霍恩觉得这胡子太有趣了，不忍心让他刮掉。他说话时总是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微笑。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但罗齐尔很尊重汤姆。他过去常常帮助汤姆追踪未经允许离开他每周一次的小型“防御俱乐部”的学生。
现在，他太阳穴附近的头发已经稀疏，但他的目光依然犀利。他绿色的医生长袍袖子卷到了肘部。汤姆面无表情，握着罗齐尔伸出的手。
“是布拉格吗？”罗齐尔问道。他脸上仍挂着那令人不安的微笑。“美妙的城市，欧洲的中心。你去过吗，霍拉斯？”
听到他如此随意地谈到他们的老老师，汤姆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那个运气，”斯拉格霍恩说。
“你早晚要去一次——那里有一座奇妙的巫师图书馆，已有十五个世纪的历史。你是在那里长大的吗，托马斯？”
“是的。”
“但我相信你的祖父来自英国？”斯拉格霍恩插话说，“马库斯，我相信你很了解他。”
“他的祖父？”罗齐尔问道，笑容更加灿烂了。
斯拉格霍恩大吃一惊。“你不觉得他们很像吗？托马斯不像你们的学生会主席的汤姆·里德尔吗？马库斯，你肯定还记得。”
斯拉霍恩试图弄清楚汤姆是否就是汤姆。
但罗齐尔却不肯配合。
“汤姆·里德尔有孩子了？”他问道，怀疑地看着汤姆。“我无法想象他会成家……但是，哦，我发现了，你确实有点像他。”
“有一点？他们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许吧，霍拉斯，也许吧。我得承认，我对里德尔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五十年来，我几乎没怎么想过他。但在巫师界，儿子像父亲，甚至像祖父，这并不奇怪……”
斯拉格霍恩松了一口气。“你说得对，马库斯。我以为——好吧，这不重要。反正这太荒谬了。”
罗齐尔从路过的托盘上拿起一只高高的绿色酒瓶。“霍拉斯，再来一杯？”
“好，只要一点点——”
罗齐尔倒出了两指宽的蜂蜜酒。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是的，刚刚好，”斯拉霍恩说，此时杯子几乎已满到杯口。“也给汤姆一杯——为他干杯。”
“不用了，谢谢，”汤姆说道，并向他们展示了他那半满的酒杯。
“好吧，喝完这个我们一起喝一杯，”罗齐尔说。
汤姆咬紧牙关。他认出了这个游戏——他和罗齐尔在斯拉格霍恩的派对上玩过很多次；向客人提供酒精饮料，希望他们能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他现在可不想成为这种游戏的接受者。
但他别无选择，只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接受了罗齐尔递来的酒瓶。
“前途似锦，汤姆。”他轻声说道。
汤姆喝了一大口。蜂蜜酒很甜，蜂蜜的香气扑鼻而来。酒味也很浓——他能感觉到温暖传遍他的胸膛和脸庞。
前途似锦。
哦，罗齐尔的确知道汤姆的真实身份。
罗齐尔的手臂上没有标记，但汤姆确信他是个食死徒。而作为医生，他不会被怀疑……对于一个仆人来说，这是一个多么有用的职位。
“您在圣芒戈医院待了多久了？”他问道。
“有将近五十年了，”罗齐尔叹了口气说道。“你还记得吗，霍拉斯？是你让我第一次在伊丽莎白那里任职。”
“是吗？我完全忘记了，”斯拉格霍恩说，尽管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高兴的光芒。
“我先在魔法虫病房工作，然后调到现在的部门。我一直对心灵更感兴趣……霍格沃茨不教摄神取念术，但我有一些非常鼓舞人心的朋友。”他向汤姆举起酒杯，“当然，这意味着我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一直在研究心灵魔法。你无法想象我们事后要做的清理工作……我们要修复多少非法的心灵改造，我们要治愈多少被折磨的人。夺魂咒是最麻烦的——我们必须对五百多人进行摄神取念术，以核实谁是真的被夺魂了，谁是假装的。我揽下了所有的活，以便让我的病房里的其他人可以治疗其他人。”
汤姆又喝了一杯酒来掩饰自己的表情。所以罗齐尔在巫师战争结束时为所有食死徒同伴提供了托词。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中有那么多人甚至没有接受审判就被释放了。
“现在，马库斯，我们来谈点不那么令人沮丧的事情吧。”
“哦，很抱歉。也许我们可以回忆一下？给托马斯讲一些关于他祖父的故事？”
斯拉格霍恩紧张地笑了笑，下巴颤抖着。“我觉得最好不要。”他环顾四周。“哦，塞奇威克刚到，我必须去跟她谈谈。”
汤姆和罗齐尔道别后，看着斯拉格霍恩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一位看起来很重要的女巫。然后罗齐尔转身面向汤姆。
汤姆避开了他的目光。尽管他练习了很久，但他的大脑封闭术仍然不太好，而且他从来没有机会测试它。
“现在想来，我对霍拉斯撒了谎，”罗齐尔语气完全不同了。“ 你爷爷旅行回来后，我确实又见到他了。”
汤姆什么也没说。
“他回来时已经变了，”罗齐尔沉思道，“他的力量令人陶醉，少年时的鲁莽消失了，变成了更加成熟的智慧。他的外表也不同了。他从未明确告诉我他做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能猜到。我是他的朋友……他也有朋友……在我们七年级时，我是他最亲密的知己。我知道他的兴趣，知道他读过哪些书。我怀疑我们的其他朋友是否知道到了这一点——或者也许阿布拉克萨斯知道到了，但其他人没有。”
“真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汤姆礼貌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齐尔又笑了。“你有那种口音。”
“什么？”
“你喝酒的时候，声音里总会流露出某种……常有的习惯。一种颤抖。上学时，我从不敢提起这件事，毕业后不久，你就没有那种迹象了。”
汤姆皱起眉头。他没有口音。特别是没有任何常见的口音。他也不喜欢罗齐尔看他的眼神——他和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一样，带着一种惊叹的表情，仿佛在着迷和厌恶之间徘徊。他们之间的权力动态因为汤姆的年龄变得不平衡。
“你来这儿干什么？”他放下伪装，问道。“是他派你来的吗？”
“哦，不，不，”罗齐尔说，“我被紧紧约束着。我不能跟其他人混在一起——我的名声必须无可挑剔。在这里遇见你只是一次愉快的巧合。”
汤姆张开嘴——想说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看到哈利挤过人群向他们走来，手里拿着一瓶开了的黄油啤酒，汤姆的嘴闭上了。
“嘿，汤姆，你有时间吗？”
“啊，你一定是哈利·波特，”罗齐尔说道，伸出一只手与哈利握手。“我是医生马库斯·罗齐尔。很荣幸见到你。”
哈利瞬间紧张起来，目光在罗齐尔和汤姆之间来回移动。他握了握罗齐尔的手，然后又放开了。
汤姆羡慕哈利的直觉。哈利就是一个鉴别人类的窥镜。
幸运的是，这个窥镜对汤姆不起作用。
罗齐尔也注意到了哈利的反应。“哦，是的，霍拉斯确实提到了你在神秘事务司发生的事故。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种纽带，不能让你们分开太远？一种连邓布利多都无法打破的纽带？多么神秘……”
“这就是为什么它被称为神秘事务司，”哈利尖刻地说道。
罗齐尔张开嘴，但还没等他开口，斯拉格霍恩就回来了。他的酒杯又满满的，脸颊因饮酒而红润。
“我看你认识马库斯了，哈利，”他愉快地说。“我还应该把你介绍给——介绍给——”他环顾四周。“格温诺格去哪儿了？她就在我身后。”
“我帮你找她，”罗齐尔赶紧说道。“我们先让小家伙们互相交流一会儿吧。”
斯拉格霍恩咯咯笑着，跟着罗齐尔走了。
“我不喜欢他，”哈利说。
“他是一个食死徒。”
“真的吗？在城堡里？他们难道不会检查一下吗？”
“嗯，他没有被标记，但我很确定，”汤姆说道，并示意地指了指罗齐尔。
哈利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快变得惊慌起来。“你喝醉了吗？”
“没有，”汤姆说，并又喝了一口来证明这一点。
“你醉了！”哈利从他手中夺过玻璃杯，连同他的黄油啤酒一起放到托盘上。“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我们能成功吗？”
“当然。”汤姆坚持道。
哈利用手捋了捋头发，弄得更乱了。“至少斯拉格霍恩看上去跟你一样糟糕。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走了。”
汤姆开始点头，但这个动作让他晕头转向的，于是他停了下来。“我先走。”
“应该让我走在前面。”哈利怀疑地说道。
“我需要检查他是否在门上施了感应咒。你可以等我几分钟。”
哈利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摇摇晃晃地穿过叽叽喳喳的人群走开了。他们的长袍在他醉意朦胧的视线里化作五颜六色的模糊色块，金色、黑色、粉色、红色……
汤姆吸了吸腮帮子。也许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醉。
在长长的自助餐桌旁，汤姆用餐巾纸包好三串鸡肉串，藏在长袍口袋里，一边看着藏有暗门的壁龛。几英尺外，一个女巫正在和两个巫师说话，三人沉浸在对话中，玻璃杯折射的光斑在他们肩头跳着细碎的舞。
汤姆最后扫视了一圈宴会厅，故作镇定地走向壁龛。他很幸运——他经过时他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汤姆躲进壁龛，在长袍里摸索魔杖。找到魔杖后，他用魔杖尖沿着门缝划了划，低声念着探测咒。魔杖中发出的表示安全咒语的颤动并没有响起，他松了一口气。他把门打开，刚好能让他溜过去，然后关上门。
里面有一条狭窄的过道，通向楼梯。过道上铺着地毯，上面有华丽的图案。汤姆靠在墙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鸡肉串，快速地吃了起来。他需要稀释胃里仍残留的酒精。
大约十分钟后，哈利来了。
“你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汤姆问道。
“多吉——在我能脱身之前，他对我嘟囔了好久。这里太奇怪了。”
“如果不能做得有型，那么秘密通道还有什么意义呢？”汤姆说。他推开墙，摇摇晃晃地领着哈利走下楼梯，那里有一扇木门，门上有一个镀金的把手和钥匙孔。
“你确定你能行吗？”哈利问。
“确定，”汤姆厉声说道。“只是我的平衡有问题；我能很好地运用我的魔法。”
他用手肘推了推哈利，让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拔出魔杖，检查了一下门。门是用铁条固定的木板做成的。木板摸起来很暖和，好像在阳光下晒了一整天似的。
汤姆知道，魔法就在这些条纹里。如果他能把它们从木头上剥下来，就会发现木板底面上刻着一排符文。它们把锁扣住，防止没有钥匙的人打开。汤姆深吸一口气，然后用魔杖触碰条纹。他能感觉到一个复杂的网络，魔法在金属和木头中流动，就像河流中的漩涡一样。
汤姆笑了。斯拉格霍恩一贯的风格——狡猾，却又懒散。他绕过陷阱，用无用的魔法伪装侦测咒语，试探穿过锁的电流。他只需引导它向上，远离钥匙孔——
咔哒。
“就这样吗？”哈利问道。“成功了吗？你没告诉我会花那么长时间。”
汤姆眨眨眼，回过神来。哈利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魔杖，看上去很不开心。
“我用了多久——”
“我不知道，感觉好像过了很久。”
不出所料，门很顺利地打开了。他以前也翘过斯拉格霍恩的门，但当时没喝醉。其实也没有特别醉。汤姆能控制住自己。
哈利从他身边挤过去，走进实验室。这是一间八角形的房间——可能是霍格沃茨塔楼的地下室——完全由石头砌成，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石头。墙上有放书和配料的架子，中间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几口冒泡的坩埚。唯一符合斯拉格霍恩品味的是墙上镶嵌的彩色玻璃烛台。
两个石拱门通向房间。汤姆领着哈利绕过桌子，来到第二张拱门前，这里放着斯拉格霍恩的魔药收藏。它大约是主房间的两倍高，但要小得多。微微倾斜的石架沿着墙壁盘旋而上，直到消失在黑暗中，上面放着成百上千的药瓶、药盒和药桶。唯一的家具是一架高高的木梯和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
汤姆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有羽毛笔、墨水和一本皮面账簿。
“你去拿梯子，然后开始寻找吐真剂，”他命令哈利。“它应该在靠近顶部的地方——鼻涕虫喜欢按字母顺序排列东西。”
哈利按照他的指示做，木头和石头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账簿已经翻到一半了。汤姆开始往回翻，寻找斯拉格霍恩在八月底的记录。维根维德魔药、复方汤剂，啊，吐真剂——
“找到了！”汤姆和哈利同时喊道。
汤姆认为，与其转身，不如把头往后仰。哈利在他上方约十二英尺处，把头埋在其中一个架子里。
“你看到了什么？”他懒洋洋地问道。
“没错，吐真剂——他有整整一盒。可能有二三十瓶。”哈利停顿了一下，汤姆听到了玻璃碰撞的声音。
“啊？”
“怎么了？”
“瓶子上有序号。”
汤姆低头看着账本。“吐真剂，”他读道。“8 月 28 日，79 瓶。魔法法律执行部以每瓶 14 西勒的价格购买。”
“如果我拿了一瓶，他不会注意到吗？”哈利问道。“他看起来非常有条理。”
“你能看到编号为79的瓶子吗？”
又是一阵玻璃碰撞的声音。汤姆等待着，心中隐隐感到紧张。他们离开派对多久斯拉格霍恩会注意到？汤姆离开已经至少二十分钟了——也许更久。
“如果他已经卖掉了怎么办——哦，等等，我看到了！拿这个，可以吗？”
汤姆拿起一支羽毛笔，蘸上墨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斯拉格霍恩的“9”改成了“8”。他擦干羽毛笔，然后欣赏自己的作品。虽然有点乱，但斯拉格霍恩可能不会注意到。他吹了吹纸，让墨水变干，然后把账本翻回他找到它的那一页。
哈利已经站在梯子底部了。汤姆站了起来——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他不得不抓住桌子保持平衡。他之前施展的魔法耗了体力，他的醉意更浓了。
“你还好吗？”哈利问道，看上去有些担忧。
“这只是我的协调——”
哈利翻了个白眼。“是啊，你只是协调能力有问题，随便吧。我们走吧。”
他们从斯拉格霍恩的实验室出来，一路小心翼翼，让一切保持原样。汤姆关上了身后的门，费了好大劲才把木板重新放好。当他们走到楼梯顶端时，哈利转过身来，张大了嘴。
唯一警告他们的是手柄在转动。
汤姆忽然被推到墙上。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是哈利推了他。
哈利的身体紧贴着他，他踮起脚尖，出其不意地吻住了汤姆的嘴唇。汤姆的双手飞快地移到他的背后——
也许他本打算推开他，或者问他在做什么，但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纽带突然活跃起来。近乎痛苦的甜蜜感裹挟着浪潮般的温暖和欢愉奔涌而来。汤姆能感觉到自己的混乱的思绪，也能感觉到哈利情绪的激流——胜利的狂喜、砰砰直跳的心脏、飙升的肾上腺素——
斯拉格霍恩礼貌地咳嗽了一声。
他们分开了。汤姆越过哈利的肩膀望去，他瞪大了眼睛。
斯拉格霍恩站在门口。他浓密的眉毛延伸到头发里，嘴角却抽搐着，仿佛在竭力抑制自己不要笑，却没能成功。
“我在想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哈利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汤姆装作非常震惊，尽管他可能不需要假装。
“哦，”他说，“呃，汤姆有点醉了，而且——”
“他最好还是别在这里喝醉，”斯拉霍恩说。“只是为了得体。”
“对，”哈利说，“是的，我们可以，当然——”
斯拉霍恩往后退了一步，让他们出去。哈利和汤姆从他身边走过，走进主厅。汤姆觉得灯光变暗了，人们举着酒杯高声交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突然出现。
“我很抱歉，我之前对你太冷淡了，托马斯，”斯拉格霍恩说道。
汤姆转过身来。斯拉格霍恩看上去如释重负——汤姆隐约意识到，从罗齐尔的反应和他刚刚目睹的一切来看，斯拉格霍恩已经得出了明确的结论：汤姆不是魂器。
毕竟，哈利·波特怎么能如此热烈地亲吻伏地魔的魂器呢？
“现在冷吗？”他问道。“我没注意，先生。”
斯拉格霍恩皱起了眉头，汤姆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点倾斜。
“我看哈利是对的。我可以给你拿一剂醒酒药，我的孩子，但你最好还是睡一觉来缓解。”
“我没醉，”汤姆辩解道。“我只喝了一点——”
事实上，他现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喝了什么。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是的，确实如此，”斯拉格霍恩紧张地笑着说，“你知道，阿不思一直不赞成我在这些活动上给学生提供那么多酒……但当我提供酒的时候，参加的人数明显更多。哈利，好样的，帮他回到宿舍。如果你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会很感激……尤其是米勒娃。”
“我不敢相信我刚才在斯拉格霍恩面前做了那种事。”当聚会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时，哈利对汤姆低声说道。
汤姆也感到难以置信，毕竟他一直抱怨这件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肮脏关系。无论如何，他还是跟着哈利穿过大厅，感觉浑身轻松。
当他们到达自动楼梯时，赫敏追上了他们。
“你们俩去哪儿了？”她问道，汤姆觉得她语气很专横。“我好久没看到你们了。”
“哦，只是四处看看，”哈利说着，做了个含糊的手势。“你呢？”
“我和罗齐尔医生聊过。你见过他吗？他有一些非常有趣的故事。”
哈利皱起鼻子。“是的，但我不太喜欢他。”
“为什么不呢？”
“没理由。”
“你们要走了吗？”赫敏问。“现在才八点。”
“管好你自己的事儿，”汤姆说。
赫敏要反驳，但她停了下来，看着汤姆。“你喝醉了吗？”
“没有。”
“你醉了，”她疑惑地说道。“他喝了多少？”
“我不知道，”哈利说，“我跟一个无聊的女巫聊了二十分钟，回来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他一直在用魔法吗？”
“没有！”哈利赶紧说道。过了一会儿——“呃，这就是原因吗？”
“你不应该同时做这两件事...”
汤姆开始生气了。“别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谈论我。”
赫敏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口音？”
“什么口音？”哈利问。
“他有——”赫敏怀疑地看着汤姆。“那是伦敦腔吗？”
“没有。”汤姆厉声说道。
“不，只是有点像——”
汤姆把手伸进口袋，寻找魔杖。当她在钻心咒的折磨下痛苦挣扎时，她就不会那么自鸣得意——
哈利抓住汤姆的手臂，把他带上楼。“来吧，”他说。“我要带他去睡觉了。明天见，赫敏。”
回到宿舍后，汤姆脱下鞋子，然后一屁股坐在哈利的床上。他试图把哈利拉到自己身上，哈利高兴地爬了上去。汤姆把手放在他的屁股上。
“你的眼睛很漂亮。”他迷迷糊糊地说。
“谢谢，”哈利说。
哈利的声音有点颤抖，汤姆知道这是因为他在竭力忍住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