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難不死的男孩此刻正坐立難安的擺弄著手指,他完全沒把握自己是否能再次逃過索命咒,畢竟正紅著眼準備對他下咒的是他丈夫的父親。draco倒是淡定得很,氣定神閒的翹著腳,全然不顧他爸面色不善,不比harry的表情好上多少。narcissa malfoy 嘆了口氣,喚來家庭小精靈換上新茶,「都先喝口茶緩緩吧,各位男士。」
lucius malfoy已經氣得無法維持紳士修養,他哆嗦著指著harry的鼻子罵道,「不要以為你是巫師界的大紅人你就能這樣為所欲為!你、你真是,欺人太甚、罪大惡極!」
harry頭垂得更低,低聲囁嚅著道歉,仿彿隨時都要在lucius malfoy的蛇頭手杖前下跪似的。draco不滿的制止了父親,伸手握住丈夫的手,「我們是相愛的合法伴侶,生個小孩怎麼就罪大惡極了?而且父親,明明是您一直催促著要我們生下繼承人。這下您不就可以放心了嗎?」
lucius幾乎要被這個逆子氣壞,他無比懊悔malfoy家族一脈單傳,實在不能斷在這個不孝子手上,但眼下真想活生生咒死這兩個「相愛的」年輕人。三年前,draco一聲不響的和harry potter結婚,甚至沒往家裡通知一聲。還是某日narcissa 在整理家族魔法掛毯時才發現兒子的名字旁出現了一個人名,赫然是巫師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本人。lucius差點活活暈過去,還好妻子及時將嗅鹽遞來。他和draco的關係在戰後降至冰點,他自知沒立場和兒子多說些什麼,但也實在做不到祝福這門親事。姑且不論potter不但是個混血,還是個男人,光是看他和malfoy家族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他怎麼也沒想明白兒子是怎麼草率地和這傢伙結婚。他不是從小最討厭harry potter嘛?從此,他保持不聞不問的消極態度,以此抵抗唯一的繼承人「已婚」的既成事實。反倒是narcissa 對此樂見其成,還不時往小倆口的新家寄去點心跟禮物。
「繼承人!你還敢提起繼承人這件事!malfoy家族的繼承人竟然是由你、一個尊貴的純血男巫誕下,你是打算氣死我嗎?你可以不尊敬我這個父親,但你怎麼能———」他一口氣還沒提上來,就被一旁的妻子打斷。
「怎麼,難道生育是什麼降低身份格調的事嗎?」narcissa不悅的蹙眉,她鮮少在旁人面前表達對丈夫的不認同,「誕育生命是最神聖偉大的事,是梅林的饋贈。小龍能夠懷孕正代表了他的魔法足夠強大,且和harry非常相愛,這難道不是我們作為父母最樂見的事嗎?」
lucius嘟囔了兩句,但沒人聽清他說什麼。narcissa不理會一旁生悶氣的丈夫,轉頭向兩人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顧好身體,你們兩個都是。男巫懷孕是非常罕見的事情,需要仰賴兩位父親彼此的魔力支撐,千萬不能有一絲閃失。」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小龍,親愛的,你們何不考慮搬回來家裡住一陣子,我好就近照顧你呢?」
draco和harry交換了一個對視的眼神,然後他很快地說了,「別擔心媽媽,harry能好好照顧我,等到預產期接近我們再做打算吧。」
時間回到一個半月前。draco已經食慾不振一個禮拜有餘,且不間斷的噁心嘔吐。起初他只覺得自己在醫院的工作過於勞累,正考慮推掉一個國際研討會的行程,卻在開例行會議時一陣天旋地轉、在一眾醫師前暈了過去。當他茫然的睜眼醒來,發現床邊圍著自己的同事和好友們,以及他憔悴不已的丈夫。
「我怎麼昏過去了?有人給我做檢查嗎?檢查結果怎麼樣?」他嘶啞的說著,示意harry為他拿口水來。
weasley 笑嘻嘻的說,「好極了!哦不是說你昏過去好極了,是說檢查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妻子怒瞪一眼並打斷,謝天謝地。granger 清清嗓子,「好吧,既然draco沒事,我們就把這留給他們倆解決吧,這也是人家小倆口的隱私。」他發誓他看見同事們走出去的時候交頭接耳,眼中都紛紛閃爍著八卦的光芒。他有種微妙的預感,顫抖著聲音開口,「拜託,harry告訴我,我沒有———」
他的愛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愧疚。他綠色的大眼睛中泛著淚,「我、我真的很抱歉,都是我不好,我真的沒想到會,hermione說這是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可是你卻———」
在等待答案的那幾秒鐘,draco的心彷彿提到嗓子口,但既然知道發生什麼事,那股緊張的感覺立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與倫比的甜蜜與幸福。他從伸出手向harry求婚,而對方含著淚水點頭的那一刻,便將把有屬於自己孩子的這回事拋諸腦後了。身為古老純血家族的繼承人,他自然知道秘密流傳已久的男巫生子魔法。但他絲毫不願意讓愛人冒任何一絲可能賠上性命的生育風險,流有malfoy家族血脈的繼承人什麼的,就讓莊園牆上的列祖列宗畫像擔心去吧。他比誰都清楚,男巫需要符合極為嚴苛的條件才有可能懷孕,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純粹的血脈、強大的魔力、伴侶間堅定的愛。堅定、矢志不渝的愛。
harry的表情還是惶恐不安,他抖著聲音說道,「hermione和我說了,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情緒穩定,但如果、假如你不願意,她也會和妊娠科的治療師討論最好的策略——」
draco微微一笑,「傻瓜,這是我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他?」他捏捏丈夫冰冷的手心,拉過那雙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只是我堅持,孩子的命名權歸我。」
眼淚從harry的臉上無聲地滑落,draco卻彷彿能聽見晶瑩水滴敲在自己心上的聲音。「當然、當然了。哦梅林哪,你不但給了我愛,還給了我一個家,我終於有自己的家了。」
雖然draco早就知道古老魔法記載的男巫生子的條件,但對於懷孕一事他確實沒有太多涉獵。於是,相比起具有醫生資格的治療師malfoy本人,已育有一子一女的hermione 承擔起了向新手父親科普妊娠知識及懷孕須知的責任。從不知哪一刻開始,他也學會兩個griffindor男士對於hermione大腦知識儲備的無條件信任。他認真的記下筆記,也對生產過程中的風險竟如此高感到震驚。難道都二十一世紀了,巫師界和麻瓜們都沒辦法完全保護產婦(夫)和新生兒的安全嗎?因為正忙著處理大量新資訊,他絲毫沒注意到丈夫的表情越來越不安。
回家後draco忙著給對角巷的各種商家下訂單,準備訂製寬鬆的巫師長袍跟育嬰用品。harry怯生生的走進書房,囁嚅了幾句,雖然話說的顛三倒四,但大意竟然是想要勸說他終止懷孕,沒必要為了傳下純血家族的血脈而豁出生命。
「harry親愛的,你以為我是為了繼承人才決定冒險懷孕生下他的嗎?」draco平靜的問道,聲音中沒有一絲不悅,但卻讓harry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不、不是,我只是,我不想有任何一點失去你的風險。你不知道你對我意味著什麼。」harry幾乎是在懇求了。
「同樣的,你也不知道你對我意味什麼。」draco沒有生氣,只是無奈地笑笑,「他繼承的不僅僅是malfoy和potter這兩個姓氏所代表的榮耀、魔法、財富,」他溫柔的看向harry,「他繼承的是我們對彼此的愛意,一百年後當我們手牽著手迎向死神,這份愛會在他身上繼續活著。」
話還沒說完,他的丈夫、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就噙著眼淚,撲向他懷裡。
懷孕並不像draco預想的那麼不順利,他本以為男巫的孕期妊娠反應會比女巫來的劇烈許多,但他所懷著的孩子彷彿沒什麼脾氣似的,完全沒給他找任何麻煩。對此granger很是狐疑的和主治醫師討論過幾次,她拿著孕檢報告嚴謹查看的態度,比起harry更像是有著懷孕妻子的配偶。至於他真正的配偶嘛,正和weasley家那沒有的傢伙並排坐著傻笑。
「說真的,恐怕是malfoy那小子脾氣本來就不好。懷孕反而沒有讓他顯得脾氣差呢!」ron若有所思的說著,「你不知道,hermione剛懷上rosie的頭幾個月,簡直是———梅林的褲襪啊,那真是像回到五年級。」
harry咧嘴一笑,「你有本事再說大聲一點,我不介意看到他們聯手揍你,用麻瓜的方式。」
在第三次產檢時他們得知了draco腹中的小生命是一個健康的男寶寶,malfoy莊園裡的男主人對此不置可否。但根據narcissa透露,這位口是心非的祖父已經悄悄添購了許多新生兒的用品,也命令家庭小精靈將draco小時候住的育嬰房重新翻修整理一遍。另一方面,hermione granger和pansy parkinson幾乎為了爭取誰小男嬰教母的頭銜而大打出手。pansy自年輕起就跋扈任性成習慣,但draco倒是很意外,外界眼中沈穩得體的法律執行司司長會在這件事情上較真成這樣。在draco懷孕第五個月的時候,hermione來到古里莫廣場拜訪,並得意洋洋的告知他們倆,她已經「和平的」取得pansy的同意擔任孩子的教母。draco和harry雙雙表示他們一點都不想介入這起糾紛,也對她如何奪下勝利的毫不關心。他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暗暗感動於好友們對他們的關懷與愛,已經無條件的延伸到未出世的兒子身上。
至於他的便宜舅舅,sirius black對於兩人即將迎來新生命一事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具體行為顯示在斥重資購買孕夫營養品和嬰兒用品上。雖然draco本人也是在錦衣玉食中長大的貴公子,但他依然懷疑以sirius(和他不動聲色的父親)這樣揮霍買下成堆嬰兒玩具的氣勢,他們的兒子不可能不被寵壞。對此,sirius表示,這個未來將繼承potter, malfoy和black三家財富的小傢伙當然值得最好的。lucius malfoy很難得的與他達成了共識。意料之外,但細想也合情合理的是,ron也加入了提前寵溺他教子的行列中。他幾乎把半個weasley惡作劇玩具坊的新產品——當然是經過hermione檢核過安全無虞的——都搬到了育嬰室中。ron和sirius對於draco懷上了孩子這件事展現了超乎尋常的熱情,他的slytherin本性告訴他有什麼不對勁。在每日睡前的例行按摩時,他輕描淡寫的提起了這個話題。
「才、才沒有,他們都很關心我們,看到我們有了小孩當然會很開心啊。」果不其然,他的丈夫顯得有些不安,綠眼睛不停閃爍著,是harry正在找藉口慣有的表現。
他輕哼了一聲,「我勸你老實招來,hermione和我媽都說了,孕夫的情緒穩定是最重要的。」
這幾個月來harry從來沒能在這個殺手鐧下生還,他無奈地說,「好吧,但我不保證你聽了以後情緒會不會更不穩定——」draco狐疑的挑起一邊眉毛,示意他說下去。
「就是說嘛,他們從我們,嗯,結婚以來,或許更早之前,就沒停下來問過我一件事,」他支支吾吾,後來還是心一橫決定速戰速決,「他們一直很在意我們到底誰上誰下,但我死都不肯說。這次看到你懷孕,算是給他們一個強而有力的回答。他們是我的朋友嘛,當然還是比較,哎呀,你別生氣——」他還是沒把話說完,就急著把頭蹭到他頸間撒嬌。draco從來都拿他這番小貓似的模樣沒輒。
「我才不會為了這種事生氣,」他覺得好笑,看著臉頰緋紅的丈夫更是止不住的笑意,「雖然他們實在不該那麼介意我們床上的事,但顯然這兩個純血都沒有意識到能讓男巫懷孕的必要條件是什麼。」
harry也跟著他笑了,「是的,你做了那麼多次我都沒懷上,結果就那麼一次你就有了。你的魔法可比我強得多了。」
那兩個急著要讓harry壓過draco的純血男巫完全沒考慮到,在男巫受孕的嚴苛條件中,魔法強的一方才可能懷上孕。要有足夠強大的魔法才能確保新生兒能健康的成長,且不危害到懷孕的巫師本人。
draco得意的笑笑,並親吻了一下愛人亂糟糟黑髮上的髮旋,「我不但有強大的魔法,我還有一個非常愛我、願意和我一同迎接新生命的丈夫。」
距離預產期只剩兩週,draco本就細瘦的四肢更顯消瘦,全身的養分似乎都爭先恐後的湧向了腹中孕育生命的所在。harry幾乎寸步不離他即將臨盆的丈夫身邊,他時常急得團團轉,draco任何一個小動作都會讓他焦急不安。然而就在一個尋常的午後,他收到魔法部的加急密件要他及時回到辦公室處理。於是他一步三回頭的踏出家門,他的丈夫懶洋洋的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說道,「快去吧potter,預產期還有十來天呢。我保證你的兒子不會跟你一樣咋咋呼呼的。」
事實證明,harry身上莽撞躁進的griffindor基因也在他兒子的身上流動著。他還沒在辦公桌前坐穩呢,hermione的守護神就匆匆撞開辦公室的大門,銀色的水獺傳出她焦急的聲音,「harry快到醫院來,馬上!draco要生了!」
接下來的十數個小時是harry人生中所能經歷最駭人的一段時光,三巫鬥法大賽的火龍、食死徒、魂器、甚至是voldemort 本人加起來都沒那麼讓他害怕。他看著神情嚴肅的治療師忙進忙出,而hermione正低聲地和聞訊趕來的malfoy夫婦解釋目前的狀況。ron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旁,他害怕極了,hermione當年生下rose和hugo的時候不過三四個小時,但draco已經進到那道手術門後方大半天了。
正當他沮喪無力的倚著牆邊坐下時,手術房的門打開了。治療師的手術服上滿是血跡,他疲憊地摘下口罩,「父子均安。malfoy先生的家屬可以在施無菌清潔魔咒後進到恢復室,請切記他現在非常虛弱,不可以碰觸到他,也不要讓他有任何魔力波動。」harry腿軟得站不起來,還是ron攙扶著他走進產房後方的恢復室。他終於見到他了,勇敢生下了他們孩子的、只屬於他的draco。他的丈夫虛弱的笑了笑,被汗打濕的金髮一絲絲貼在他蒼白的臉上。他身上佈滿方才魔力暴動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傷口,渾身都是斑斑血跡,整個人憔悴不堪。harry只覺得他美麗極了,前所未有的動人。他見過draco很多樣子,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他驚心動魄的心動。他摯愛的伴侶,經歷了生死交關的魔力暴動,生下了屬於他們的孩子。那是一個身上流著他和draco血液的寶貝,從此他有了真正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
hermione微笑的告訴他們,「恭喜你們,那是個健康的金髮小男孩!」
ron擠眉弄眼的高呼,「兄弟你不行啊,看來malfoy家的基因佔了上風!」harry才不在乎呢,他捏捏丈夫的手,而他回給他溫暖的一笑。narcissa malfoy拿起手帕頻頻拭淚,她憐愛的撫著兒子的髮梢。即便他剛剛才生下一個新生命,正式成為一個父親。對她而言,他始終是那個需要她悉心呵護的嬌弱任性的小兒子。
護理師謹慎的施了十幾個複雜的檢測魔咒之後,正式宣佈於2007年10月31日凌晨2:38誕下的小男嬰體重2900公克,四肢健全、呼吸平穩、健康。兩位新手父親和女眷們終於鬆了口氣,draco伸手示意要看他的兒子。harry在hermione的示範下,小心翼翼的從搖籃裡抱起小小一團的嬰兒。金髮的小嬰孩就在這時嗚噎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祖母綠色的、屬於lily potter的眼睛。湊上前的hermione不由得驚呼一聲,「哦harry!」她泣不成聲。ron攬過激動的妻子,他的臉上也洋溢著最真誠的喜悅。他比誰都高興,他最要好的摯友,在經歷了如此多的失去和傷痛之後,終於得以和相愛的人廝守、建立屬於他們的幸福家庭。他等不及要寵愛他們的第一個教子。
draco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他輕聲喚著剛出世的孩子,語氣裡滿是溫柔愛意,「Scorpius Malfoy——謝謝你選擇來到我們家。」原本板著一張臉的lucius malfoy也在這聲呼喚中動容,他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終於,他唯一的寶貝兒子平安無事度過了這次劫難。
harry也學著丈夫的樣子,小小聲的對兒子說話,「嘿小天蠍,你想不到我們有多愛你。我和你的父親、你的祖父母、你的教父教母——我們所有人,都非常愛你。」
我們熱愛有彼此相伴的美好生命,於是把你帶來這個世界,我們將永遠如同愛生命那般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