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seus/Newt ABO】万咒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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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eus/Newt ABO】万咒皆终
Summary
Summary:纽特·斯卡曼德仍旧不愿意相信,他惧怕的那位高个子先生,连抑制剂都兑了高浓度杜松子酒的Alpha,竟然是被他标记的。ABO:AlphaTheseus/OmegaNewt一些私设:发生标记之前,Alpha不会有发情,Omega会,发生标记后相反。时间线:1927年,纽特从纽约回到了英国。因为格林德沃及纽约神奇动物骚乱等问题,魔法部决定在港口钥附近将纽特·斯卡曼德直接带回法律执行司问询。忒修斯·斯卡曼德——一个被他弟弟标记了的Alpha,理所当然地负责了这起问询案件。时间线穿插叙事,小标题为1926、1927两个时间线。字数:1.2万字,没有肉

【Theseus/Newt ABO】万咒皆终

 

【1927·伦敦】

法律执行司那扇雕刻着梅林铜像的大门被一个响亮的咒语打开了,如果要用“弹开”来形容更合适的话——地面上掀起的尘雾卷成气旋弥散到空气里,一只纤尘不染的鞋子跨了出来。
一长串鲁莽的脚步惊扰了喷泉雕塑上休憩的白鸽,它们成群结队地冲向天花板,翅膀扑腾的声音从阒寂的空气里突然爆裂,半空中有羽毛仓皇地飘了下来。英国魔法部中央喷泉四周长椅上的人纷纷侧目,望向扰乱鸽群的来源——一个穿着长风衣和黑皮鞋的男人,以及在他身后不远,跌跌撞撞小跑的女人。
踩在石砖路面上的那双鞋转了个弯,接着他的风衣被风兜得高高飞起,衣角落下之前能看见平整的肩线。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帽子,额发因为快步行走的动作散落下来一些,绕过眉峰,和他的睫毛难舍难分地缠绕在一起。
他拐进第一个壁炉,壁炉里的女孩看见他的脸之后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样僵直了身体。
忒修斯原本打在眉头上的结拧开,扯起嘴角对着壁炉里的那位年轻职员笑了笑,魔法部实习生捧着半人高的羊皮纸资料火速撤出了那条通道,感谢梅林,因为这些资料的阻隔,她无法看到对方整张面孔,但那若隐若现的笑容已经叫她屏住了呼吸。
“谢谢。”    傲罗的衣角这才落地,他一面跨进壁炉,一面对她欠了欠身,他脸上礼貌的微笑很快收了回去,嘴角又变成了下撇的弧度,他站在原地,等着那位一边穿着大衣,一边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跟上他的工作搭档。
“对不起,很抱歉占了您的电梯。”

戴着帽子的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她对着实习生尴尬地笑了笑:“法律执行司,紧急事件——”
忒修斯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女人的尾音嘭地一声,消失在了一大绿色的串火焰里。    好像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抱着大堆资料的实习生还在原地发呆,壁炉里已经空空如也,整个魔法部的大厅再次回归到安静。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地面上燃烧过后的灰烬,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征用她电梯的那位职员,正是法律执行司的首席傲罗,忒修斯·斯卡曼德。
舆论的中心,八卦小报的风口浪尖,一位年纪轻轻就晋升首席傲罗职位——却又深居浅出的男人。

【1927·伦敦】
“马车会把他送到地下,我们可以在魔法部等他,还有——控制好你的脾气,忒修斯。”    壁炉的另一端是一座红色的公用电话亭,傍晚的伦敦冷得让莉塔即便是裹着大衣也忍不住打着寒战。忒修斯的身形过于高大,他们不得不在电话亭里挤成沙丁鱼。
她对着忒修斯身上似有若无的味道皱了皱鼻子。尽管她出门之前喷了三泵香水,恼人的香根草味还是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出去。”她用鞋跟踢开电话亭的门,双手将Alpha推了出去。
忒修斯在接到猫头鹰带来的卷宗时就穿上了大衣,外勤人员在门钥匙处拦截了纽特·斯卡曼德,莉塔在吹咖啡的空档听见了走廊里有傲罗喊他的名字,声音扩大咒,整个法律执行司都听见了那句波澜不惊的:“莉塔·莱斯特兰奇”。
紧接着她抓起了大衣,在一整个办公室缄默又惊恐的注视下跌跌撞撞地追着忒修斯风一般的背影,过程中她无数次腹诽为什么梅林要赐予他一双修长的腿,这导致她在奔跑的过程中精疲力尽。

忒修斯站在电话亭外,路灯柱上结满了蛛网,光线不太明亮,他几乎要和那根灯柱融为一体。
马车的声响推开夜幕,外勤人员显然在看到顶头上司的同时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又压低了帽檐,也难怪,他们都姓斯卡曼德。他跳下车,想上前打个招呼。喉咙里的斯卡曼德先生还没蹦出来,路灯下的男人便挥动风衣里头的魔杖打开了封在车门外的二十三把锁。

“忒修斯!”莉塔过去拽他的胳膊,生怕车门打开之后这位斯卡曼德会丝毫不顾形象地上去和他的弟弟扭打在一起。

事实上傲罗在解开门锁之后就停止了挥动魔杖的动作,也许是迟疑,他不知道,他看着紧闭着的车门,黄铜把手,上面有一朵蔷薇,花瓣有些掉漆,他似乎更希望里面的人能打开它。他僵在那里两分钟,车子里任何声音都没有。

那位外勤人员想要上去打开车门,但很快被忒修斯的眼神制止了。

“纽特。”Alpha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有一整年没有喊他的名字,甚至在信件里也没有,因为他们从未通过信。

“纽特·斯卡曼德。”

空旷的黑夜吞没了回声,忒修斯汪洋一般的眼眸里逐渐灼烧起蓝色的火焰。

“纽特·斯卡曼德!”

他将魔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阵火光迸射的声响,马车的车门被打开了,冷空气从领口窜进衣服里,忒修斯站在原地,他有些贪婪、有些愠怒地看着光线一点一点地从漆黑中漫射进来。

他没有看见纽特·斯卡曼德。

地板上有一只旧皮箱,随着车门开启的节奏缓缓地合上了,迎接忒修斯的并不是那张有些窘迫、把头压低的面孔。而是皮箱上锁的瞬间,发出的一丁点儿声响。

“喀哒。”

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心就像皮箱上的铁扣那样锈迹斑斑,他知道纽特讨厌他,每一个接触过他的人很难不讨厌他的刻薄和傲慢,但这都好过于纽特为了躲避他而把自己关进箱子里这件事。他们很近了,忒修斯知道,那个用无限延展咒语制造出来的皮箱世界他可以挥动魔杖轻而易举地让它分崩离析。
莉塔挨着他,忒修斯的肩膀耸起来又落了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抬腿上了车,俯下身子打开了箱子的卡扣。
首席傲罗抬起脚,迈入了爱丽丝的世界。
一万种可能,忒修斯预想过的,当然他职业病驱使他对每一件事都提前预想,一万种他们见面的情景,他的皮鞋在横满裂纹的楼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莉塔躬着身子在外面听着,忒修斯似乎只走了两步。紧接着缓慢的音节骤然跳跃成一长串急促的步伐声。   “纽特!”    忒修斯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音调。
纽特·斯卡曼德在逃离这场史诗级会面的路上并不顺利,他从橱柜旁边的楼梯上滚了下来,地面还是潮湿的,大部分笼子都锁着,忒修斯看见他的弟弟蜷缩成一团发着抖,他的胳膊和腿都在小幅度的痉挛,那只嗅嗅正在用扁平的嘴巴焦急地拱着纽特的头发,试图在里面找到主人的脸。
忒修斯用了一个幻影移形咒,莉塔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他正半跪在地上,用力圈着纽特的肩膀,尝试用紧紧的拥抱让他脱离这种抽搐。
纽特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他咬着下唇,喉咙里呜咽着绵长又痛苦的音节,他第一时间抓住了忒修斯的袖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红,他感觉到温暖,还有一股熟悉的香气,他本能地想往忒修斯的怀里扎。
忒修斯撩开他的额发,纽特的太阳穴上有一道伤疤,斜十字的形状;纽扣大的淤青,上面结了暗红色的血痂。
“纽特,”忒修斯拍了拍他的脸,他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叫了几次纽特。他仿佛要把一整年错失过的名字都喊回来。

“纽特,深呼吸,把嘴张开。”他的手用力捏住了纽特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一些空气灌了进去,纽特开始贪婪的呼吸,他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
“带他去圣芒戈。”他抬起头,暗蓝色的眼睛看着莉塔,她举起魔杖幻影移形的时候听见忒修斯说。
“是MACUSA的死刑咒后遗症,告诉急诊巫师。”    皮箱的盖子被重新关上了,外面传来马车车轮干燥的响声,纽特在头疼欲裂地间隙中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用气音小声对他说。
“嘘,纽特。”    他被圈在一个满是香根草气息的怀抱里。
“嘘。”    他听见那个怀抱说。
【1926·圣芒戈】
他的确不喜欢那个高个子的斯卡曼德,但他也没有想到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站在“忒修斯也许会死”这个问题的边缘徘徊。
纽特在住院信息确诊书上的家属栏飞快地签了个字,导诊台的巫师把正把病历簿装订成册,一厚沓的治疗日志和咒语、魔药记录,病患的负责人从“英国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变成了“家属,兄弟:纽特·斯卡曼德。”
他想尽可能地把名字签的漂亮些,但他做不到,他的手无意识地颤抖,落款后面划了一长道波浪线,像是横亘在纸张上的沟壑。他苍白的手猛地张开,羽毛笔落下去,有人粗暴地抽走了文件,他木讷地离开了导诊台。
他在熙攘的人群里把头低了下去,用力地用手心蹭了一下眼睛,佯装成眼睛里进了沙子,然后他握住了掌心里滚烫的液体,靠在苍白色的墙边,局促不安地看着诊疗室的方向,等候室里没有几个人,也没有人注意他。
他没有看见忒修斯,他只能看见毛玻璃后面人来人往的匆忙身影,治疗咒语发出来的光,嘈杂的声音,纸张飞速翻阅的动静。
听那些议论纷纷的护士说这次行动有很多傲罗受伤,但被推进诊疗室的就只有领队的那一个,他帮人阻挡了一个咒语才导致如此。
尽管在纽特的印象里,忒修斯不会轻易向别人展示怜悯之心。
“我很抱歉,还有多久?”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
护士小姐抱歉地看了看那个眼睛通红的男人,他看起来很局促,风尘仆仆,所有突然出现在诊疗室外的傲罗亲属都是如此。
“谢谢。”他把头低下去,抿了抿嘴巴,又把头抬了起来。他有一双星星一样的眼睛。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纽特想,他紧紧握着手里的皮箱,好像这个破旧的快要散架的箱子是唯一一个支撑着他站在那儿的东西。
他快绷不住了。他从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一瞬间,他一直以为他的哥哥是一位出色又精通高阶咒语的傲罗。他从小就是那样优秀。

优秀到他从分院帽口中听到那句“另一个斯卡曼德”之后,很多人开始用这句话而非他的名字来形容他。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他小跑过去,在医生念出患者的名字之前。
“忒修斯·斯卡曼德。”他走到病床跟前:“我是亲属,先生。”   “三楼A17号病房,需要静养——期间不能使用魔咒,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涂抹用治愈魔药每天一次,创伤面比较大,药用完了就去三楼中庭魔药局再拿一些——”
“谢谢,先生。”
“你能做到吗?那些伤口看起来……”医师疲惫的脸上闪过一抹为难。眼前的男人很明显不是一位傲罗,他没穿制服,小鹿一样的眼睛被他揉得通红。
“可以的,先生。”
他短促地吐了一口气,主治医师递给他一瓶红色的药剂。他看都没看就塞进了有延展咒的口袋里,那张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深棕色的卷发似乎动了动,他的眼睛有一只被纱布包住了,额头上缠着绷带,有暗红色的血迹渗透出来。他的身体盖在被子里。纽特只能看见肩膀上挂着的厚厚的纱布。
面无血色,如果非要纽特从他不算丰富的字典里找到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位一向给人意气风发印象的傲罗领队的话。
隐约有一根针扎在心脏上,纽特因为无形的疼痛抽动了一下嘴唇。
忒修斯看到纽特的时候有些惊讶,他没成想莉塔通知的所谓“需要来签字的亲属。”并不是他的妈妈。
而是一个衣角还粘着泥土,头发乱糟糟的,红着眼睛又满脸紧张的青年。    他把有些干涩的嘴唇扯起来,冲纽特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打着绷带。”纽特推着病床,破旧的铁轮子咯吱咯吱地响:“我倒是想给你一拳。”    忒修斯笑得更厉害。
“你哭了?纽特。”    他张开嘴,发出干涸的声音。纽特听出来他的底气没那么足,于是推着病床急匆匆地走出了诊疗室。
“没有。“    纽特短暂地回答他,忒修斯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
“把眼睛闭上。”    纽特对他说,忒修斯乖戾地闭上唯一一只暂且可以用的眼睛,病床拐了个弯,刺眼的阳光穿透他的眼皮,他在昏暗的诊疗室里呆了太久,盛夏还在劲头上。纽特转到了另一边,用肩膀挡着阳光。
空旷的走廊里有脚步声。纽特的,还有一长串零散的车轮声,忒修斯的。

“莉塔说——这次任务非比寻常。”    神奇生物学家的声音很微小,他趁着忒修斯闭上眼睛的空档贪婪地望着他。
“黑巫师也不是各个都傻透气。”
“那你到底是——”
“拽着一个新人幻影移形的时候被塞进来一个不可饶恕咒,”忒修斯说:“差不多——再躲慢一点差不多会分体,虽然现在也皮开肉绽。”
他闭着眼睛,听着金属轮子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纽特背着光,看到他纱布上的血迹:“那只眼睛——”忒修斯应该是很长时间没喝水了,他的嘴唇苍白,脸色也不算好,只不过语气平稳得像是在描述一个结案了的案件。
“还能用,纽特。”他把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顺着纽特搭在床边的胳膊攀爬上去,但又在快要触碰到纽特的脸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别睁开眼睛。”他听见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     忒修斯知道他不能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了,他闯了大祸,他确实差点儿就死在那儿。他在那些飓风和飞沙走石之间穿梭,空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瘦削的影子,那个影子像一座灯塔照亮他死寂的海平面。    电梯的铁栅栏门打开,纽特把他推了进去,然后门又关上了。
纽特俯下身,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他拍了拍纽特的肩膀,纽特在发抖,他知道,有滚烫的液体滑进他的被子里。
“我讨厌傲罗。”纽特呜咽着,在阒寂的电梯里:“最讨厌。”
“嘘,纽特。”
被讨厌的那个傲罗用鼻尖贴着他的耳朵:“嘘。”
他漆黑的视野里不知道为什么涌现一片灰蓝色的天空,雷声和闪电伴随着一只过境的雷鸟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他站在床边,把摇篮里被闪电吓得嚎啕大哭的纽特抱进了怀里。
“嘘,纽特。”他学着妈妈轻柔的语调:“没什么好怕的,那只是一只雷鸟。”他把纽特的脸捏了过来,前一秒还因为嚎哭喷着鼻涕泡的婴儿在看见雷鸟的时候停止了呜咽。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忒修斯似乎掌握了让纽特快速停止哭泣的方法 。
一些神奇生物。
【1927 ·圣芒戈】
急诊室外面的大厅里寥寥几个人,他们坐在又旧又长的木椅子上,时不时地看向窗前伫立的男人,他和一位治疗巫师在聊天,他在那个神智不清的男人被推进急诊室之后就对着巫师亮出了证件,他是一个可以精通高阶治疗咒语的傲罗,圣芒戈可以将一些缓解病痛的咒语教给患者的家属,前提是他们有治疗师资格证,或者他们是一个傲罗。
虽然不用看证件上的名字,这间屋子里也有九成巫师认得他。    “忒修斯·斯卡曼德。”莉塔站在导诊台边上,听着两位年轻护士的低语。
“那个首席傲罗?”另一位小声惊呼,接着她坐直了身体,透过高高的柜台边缘望向了窗边的男人。
“我的天,我只在《女巫法师周刊》上见过他的照片,还是偷拍的,难以想象。”
“真想上去合影——他在学习治疗咒语吗?给谁?”
“弟弟,好像是。”她翻着文件,试图找出那个刚刚她登记过的不起眼的名字。
“哦,在这儿,纽特·斯卡曼德。”
“他们一定一样漂亮。”女孩托着下巴,又偷偷抬起头,忒修斯的卷发和大衣几乎要和窗外的星夜融合到了一起,他正把头从诊疗咒语手册上抬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急诊室的门。    MACUSA的死刑咒在中断的情况下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诸如眩晕,头痛之类的感官症状,一些巫师会失去被抽离的记忆,纽特恰巧就是那个典型的病例,他太阳穴上的伤疤很难快速愈合,也许需要个把月,最长的甚至要一整年。
不过这种后遗症总好过死刑咒,拜格林德沃所赐,纽特·斯卡曼德差点让一整个只会装满蠢东西的美国魔法部草草判处死刑。
忒修斯把请假信交给莉塔后,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纽特。这是在一年之前,纽特标记他之后,到现在,他们唯一的一次独处。
壁炉里的火光晃了两下,小斯卡曼德瘦削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空间里时隐时现。忒修斯坐在床边,他习惯性地用手抚摸纽特的脸,他差一点在病例的亲属签字那一栏写上“丈夫 忒修斯·斯卡曼德。”
是的,在Omega标记他之后,他始终幻想着自己的新身份会不会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让纽特脸红。
他有些犹豫,也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按理说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害怕,不可饶恕咒也不会。他在一年之前,圣芒戈空旷的、炎热的病房里被他恼羞成怒的弟弟标记了。纽特完成那个充满仪式感的标记过程之后就哭了,他抽着鼻子套上大衣,拎起他的皮箱,打开病房门之后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
壁炉里的火苗逐熄灭了一些,纽特怕冷,忒修斯坐在病床边,用魔杖让火烧得旺盛了一点。纽特在睡梦里翻了个身,脸撇了过来,有一些头发掉了下去,大概是感觉到了被注视,纽特皱了皱眉头,然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傲罗坐在床边,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棱角分明又咄咄逼人。他低着头,像是在等待纽特醒过来那样缄默地注视着他。
他的眼睛像一片夏日包裹着的寂静的海平面。
有那么一瞬间,Alpha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他在看到那双缓慢聚焦的双眼时下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看见纽特弯曲的睫毛,他的脸蛋陷进羽毛枕,他把胳膊从被子里拿出来,抱住了枕头,他笑了,他的眼睛用力地眨了一下,然后重新看向Alpha。

“忒修斯。”他说:“我饿了。”

傲罗回过身,翻找着搭在那儿的风衣,掏出了他的魔杖。

一个无声的咒语,纽特从空气中接到一块杯子蛋糕。他很饿,于是抛掉斯卡曼德家关于绅士的教养这些家规——谁让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兄弟,他从不在乎自己在忒修斯面前形象。他一口咬掉一大半,然后用手背蹭掉了嘴巴上的奶油。

纽特抬了抬眉毛:“还是老味道。”

黎明把天空照亮了。    忒修斯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弟弟的床边坐了整整一夜。

 

赫奇帕奇的一年级生在冬季假期的第一天就被他的弟弟缠住了。

“妈妈说你在魔咒课上拿了第一名,”他个子很矮,穿着厚厚的棉靴,在雪地里一瘸一拐。忒修斯还穿着霍格沃兹的长袍,几乎盖住了他整个身体,只能看见袍子下摆那儿有一双纤细的脚踝。他大概走了七八步——才发现纽特被他甩起来的袖子打得七荤八素。

“能让我看看吗,忒修斯,我想看看你的魔咒。”

一年级生敛了敛衣袖,防止他那位尚且没心眼的弟弟鼻青脸肿。他挥动了一下魔杖,一块顶着奶油和樱桃的蛋糕飘在了纽特面前。

“哇!”
【1926 ·圣芒戈】

年轻的巫师咬着魔杖,怀里捧着至少六瓶治疗药剂,本来这层楼只安顿魔法部的伤病人员,按理说目前应该只有忒修斯一个人才对。纽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听到了笑声,不止一个,他们在交谈什么,用成年人或者傲罗才有的那种口吻和语气,他留意到窗台上有施了缩小咒语的马车,是忒修斯法律执行司的同事来看望他了。

纽特站在走廊的尽头,犹犹豫豫地往前走了两步,病房的门没有关,他坐在那儿,身边围了很多穿着长风衣的人,莉塔靠着他,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忒修斯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他把水含在嘴里,接着腮边瘪了一下,他的喉结滚动着,将水轻轻咽了下去。有人说了句什么,莉塔低下头笑,忒修斯眯起那双汪洋一样的眼睛也冲着她笑。

纽特想起他看到的,各种各样的关于忒修斯的花边新闻。

甚至有一次,他为霍格沃兹的神奇生物课修订教材的时候,连邓布利多都问其他关于他哥哥和莉塔订婚的传言。

“我想他们还没有订婚,”纽特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他惯有的,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莉塔是忒修斯的搭档——他们司长喜欢安排一个年长一些的傲罗带一个年轻一些的执行任务。”

邓布利多坐在书案的另一侧,他把眼镜摘了下来,纽特认为他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似乎除了忒修斯,邓布利多变成了最了解他的那一个。“忒修斯不擅长把想的事情用语言表达出来,”他突然说:“但他什么都知道——纽特。”

这位年轻的神奇生物学家把头低了下去,他想起来在滑稽咒的课堂上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的博格特变成了忒修斯·斯卡曼德;而只有邓布利多知道了那个影子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也许纽特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纽特觉得他不该继续看下去了,他看到莉塔凑到忒修斯耳边说着什么,忒修斯的个子高,他很配合地低着头。纽特咬着魔杖,把那些治愈药剂挨个放到窗台上码整齐;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他想离开这幢破旧的建筑物去后山看看,他喜欢森林,空旷,安静,任何呼吸的生物都可以把他的注意力剥夺过去。纽特把最后一瓶药剂放到窗台上,紧接着他看见它坠落到了地上,窗外的树叶突然煽动了一下,玻璃摔碎的声音让忒修斯抬起了眉毛。

某种香气开始在空气里扩散,这种味道对于Alpha比例过重的傲罗群体来说像是一种致命武器。

忒修斯反应过来它是什么之后,他从床头柜上摸到他许久没用的魔杖,他用飞来咒将放在病房外窗台上的那个缩小马车塞进了莉塔的怀里,他的同事们慢慢停下攀谈,他们其中有些人仰起头去嗅空气里的味道,Omega的信息素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里愈加浓郁。
“你们该走了。”他话音未落,有人带着头幻影移形离开了病房,忒修斯握着魔杖,他有点儿慵懒地靠在床头上看着他的同事们一个个旋转成气旋然后消失。
快点儿,忒修斯在心里催促他们,他的纽特保不齐会慌慌张张地跑到别的楼层去。从小就是这样,Omega一到发情期就会变得惊慌失措,他不擅长应对那种身体里滋长的情绪和冲动,他的心一定像一头受惊吓的小鹿那样不知道该往哪儿跳。
没错,纽特蜷缩在窗台下面,阳光在空落落的走廊里投射出窗棂和树叶的影子,他攥着拳头坐在阴影里面,晕头转向,他觉得,燥热和愤怒仿佛把那种悸动浇灌得更加茂盛,它们向雨后石砖路上的苔藓那样疯狂滋长,荆棘从地面上破土而出,刺向天空,构筑成牢笼。
忒修斯,纽特想喊那个名字,他张开嘴,呼出滚烫的哈气,他发不出声音,他难过得想哭。他把眼睛闭上之前想到那些场面,有关另一个斯卡曼德,他在霍格沃滋圣诞的舞会上和别人跳舞的照片,他在魔法部向女巫师微笑的剪影,他转过头和莉塔说悄悄话时候的嘴唇和睫毛……    无药可救,纽特·斯卡曼德的喉咙里涌出委屈,他感觉到情绪满溢出来,一个临界点,他的颤抖随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双皮鞋戛然而止。
“阿尔忒弥斯。”忒修斯·斯卡曼德的额头渗出血迹。他用了一个高阶咒语,一道无形的屏障,这让他的病情有些恶化,但总好过整个医院的Alpha都为了他的弟弟发狂。
忒修斯蹲下身,他披着大衣,厚重的袖子和大衣的下摆落到地上,他把领子立了起来,伸出手将纽特圈进了怀里:“阿尔忒弥斯,呼吸。”
他把那具剧烈颤抖的身躯揽了过来,纽特细瘦的指尖攀爬到他松松垮垮的衬衫衣领上。
纽特被冲昏了脑子,被各种各样的感情,愤怒,嫉妒,错愕,爱慕,不可理喻,强硬——自私。    他不该在发情期把这些情绪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身体里。他用力地扯着忒修斯的衣领,伤员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这催使Omega的情绪更加高涨——他以一种要打架的姿势死命地拉扯着哥哥的领子,他在慌乱之中找到对方的脖子,双手环上去,他在贴近傲罗的脸时闻到了他眼睛上的纱布散发出来的血腥味,他顾不得了,那双嘴唇弥散出淡淡的香根草味,Alpha的信息素,他用自己颤抖的嘴堵住了它。
“我要你立下不可牢破咒。”他用极度颤抖的声音说,他把忒修斯冰凉的嘴唇收进笨拙地亲吻里:“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开始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着直起身,他没注意到傲罗单膝跪在他面前,像是一尊静止的雕塑,一双潭水般寂静深邃的眸子看着他的脸。纽特慌乱地扯开对方的领口,他在忒修斯的脖子上找到了腺体,他狠狠地咬了下去,在他被猛然迸射出来的Alpha信息素击昏之前闻到了更浓郁的血腥味,他标记了忒修斯,他不由得胡乱地想。
他昏厥了,所以他并没有听到那句关于不可牢破咒的回答是:“好。”
“真要命。”有人抬头望了望半山腰的圣芒戈:“那是谁?”
“要不是我早上喝了抑制剂。”另一个人咽了咽吐沫:“要Omega来照顾一个他这样的Alpha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另一个斯卡曼德?”
“矮一些的,忒修斯在急诊室的时候我看到他在签字。很瘦,如果忒修斯摔倒他都够呛能扛着他。”
“他不是傲罗?我以为——”    莉塔将马车复原成本来的形状,她回头望了望迷雾里的建筑,有阳光刺破云层,建筑物上的玻璃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走吧。”她跳上车,回头对同行的傲罗说。
【1927·圣芒戈】
“MACUSA死刑咒后遗症。”
纽特和忒修斯异口同声,傲罗的嘴巴抿成一条线,似乎有些错愕。他靠在床头,笑得狡黠:“我读过你在《伦敦魔法部月报》上发表过的那篇论文,关于死刑咒后遗症的——”    傲罗用一个挑眉回答了他,忒修斯有些意外,纽特不像是会看那些枯燥文书的人。    Omega没有再说话,他把视线收回来,“每星期三要取蜷翼魔的毒液。”悬空着的羽毛笔紧接着在羊皮纸上写下字句,那是很长的一封信,写给他伦敦的助手,邦缇小姐,他住院时忒修斯已经将他的皮箱送回了伦敦。至少这段时间就也不会在爬进去躲着他了,但纽特对那件事只字未提。    他只祈祷纽特别“恰巧”因为死刑咒的后遗症忘记了那件事。
忒修斯把视线收回来,他们住在一间宽敞、暖和的病房,纽特知道这间屋子费用不低,但有些人尚且是高薪职业,而且他做决定的事情不容置喙——纽特反对三次无果,最后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他重新拿起预言家日报,他坐在红色的单人沙发里,两条腿交叠着,裤管扯高了一些,他穿着黑色袜子的细瘦脚踝就在那儿,纽特偷偷抬起头看着,他很喜欢忒修斯穿正装的样子。    坩埚里熬煮着魔药,纽特写完信很快就累了,他迷迷糊糊地躺下,在被子里翻身,中间忒修斯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他们总是这样暧昧,从第一次身体接触开始,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搂抱和触碰已经变得轻车熟路。
大概很久,也许也没多久,纽特裹着的被子有些冰凉,他被冻醒了,壁炉里的火没剩下多少,看样子那位添火的人不在这儿,也许是魔法部有什么紧急事件,纽特习以为常,忒修斯经常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突然幻影移形到别的地方去。他哆哆嗦嗦地起身,却听到浴室里的咳嗽声,是忒修斯。忒修斯的声音不大,他好像是尽力压着咳嗽似的,但他已经没力气施咒来隐藏声音了。    纽特很困惑。浴室的门紧关着,他摸下床,从沙发上捡起忒修斯的外套盖在身上,套上衣服的那个瞬间他闻到了馥郁的香根草气味。
纽特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这件外套上的气味太重了。
发情期让Alpha很不好受,他不自知那些被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香味,就像那天莉塔在电话亭里推开了他,他口袋里时常带着一个长方形的酒壶,那些抑制剂和杜松子酒兑在一起会有更持久的功效,如果不是他对这种高浓度魔药有些不耐受就好了。
纽特敲了敲门,忒修斯猛地起身,他从狭窄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满是水渍的衬衫,水龙头开到最大,他把那些刺骨冰凉的水用力往脸上拍,甚至喝下去,试图来换回清醒,他看到自己狼狈的脸,乱成一团的头发,他在大口呼吸,肩膀剧烈起伏着,他知道他不能打开那扇门。
“忒修斯?”有微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他听得出纽特有些担心。
“别进来。”他支支吾吾,很快他后悔说了那句话,在忒修斯的事情上,纽特喜欢背道而驰,他从不会听傲罗的话。    门被爆炸咒弹开了。
病患很显然发现自己施咒有些吃力,他看到洗手台的水龙头一直放着水,傲罗的领带被扯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他的衬衫被水溅湿了,贴着皮肤,勾勒出修长又健壮的身躯。忒修斯的头发有些散,他看起来很狼狈,他站在洗手台前,他刚刚呕吐过,双眼里面有血丝,远远看上去眼睛红红的。
“纽特。”他半带责备地呼唤他。    神奇生物学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很明显,他面前这位高大的Alpha正处在发情期,他偷偷喝下了不知道多少抑制剂——接着他都吐了出来,因为不良反应,那些东西的浓度值超高,但和这些问题相比,纽特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你被标记了?”
小斯卡曼德拧着眉毛抬起了头,灰绿色的眼眸里满是惊讶和愤怒。
“忒修斯,你被标记了?”
他走过去,忒修斯的大衣从他肩膀上落向潮湿的地面,沉闷的声响中他不自知地走向那位危险的Alpha,扒开他的领口去看他的腺体。
傲罗自然而然地搂住了那个带着清香的身躯,他把头埋到纽特的臂弯里,像是在烈火之中握住了一片清泉,他把鼻子蹭到纽特的脖子边,发疯似的汲取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尽管这种味道他早就了熟于心。有人想挣脱他,但是他的双臂像是一面坚硬的墙壁。
“放开我。”那个倔强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声说,空旷的浴室里有他的回音,带着一点儿鼻音。
忒修斯没有理会他,纽特感觉到他的手被人握住了,接着他手心摊开,忒修斯的指尖轻轻刮着他的掌心,像是撒娇似的。Alpha的另一只手搭着他的腰,不重不轻的力度,他觉得纽特瘦了,不知道是不是从赤道几内亚辗转到纽约这段日子的奔波,他很害怕他们分开的这一年纽特会风餐露宿,想到这些,他把他搂的更紧了。他知道纽特在挣扎,也知道纽特忘记了标记他这回事儿,但忒修斯的情绪压抑到最小之后猛然膨胀了,他忽然理解为什么纽特会在发情期那么激动,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紧紧地抱着他。
Omega推不开他,傲罗高强度的咒语和体能训练让Alpha比他强壮许多,更别提他是个首席傲罗。哥哥灼热的嘴唇在他颈间游离,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可忒修斯被人标记了——依纽特来看,他们都是赫奇帕奇,爱情的本质理应是忠诚。

“你被别人标记了,忒修斯。”他撇过脸去躲避Alpha压下来的嘴唇,尽管他非常想接住那个吻,但是他不能,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让“别人”两个字不被加重,好让傲罗无法发现他无法自拔的嫉妒心。

意乱情迷的那位傲罗充耳不闻,他伸出手捏住了纽特的下巴,苍蓝色的眼睛垂下来,像是从雾里一样用氤氲的眼神看着他。

Omega从来没有目睹过他哥哥的发情期——该死的性感。他的缄默和沉稳的信息素气味交织在一起,纽特的耳朵尖都红了,他不该看到这些,他想用力地拥抱他。

 

他推不开他,他多希望忒修斯被标记之前这样对他,他可以毫无负罪感,甚至欣然接受。

那双唇要吻下来了,那只手死死地扣着他的腰,他动弹不得,只得歪着头,对着忒修斯的手背用力地咬了一口。

“嘶——”有人闷声呻吟。

Alpha吃痛地停住了动作,他抬起眼来看着纽特——快哭了的纽特,他圆圆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像是愤懑又像是妒忌,眼泪在他湿漉漉的眼眶里泛着光,浴室的灯光是冷蓝色的,他因为寒冷打了个哆嗦,然后又咬住了下唇。

 

纽特的力气不小,可见他多痛恨眼前这个“朝三暮四”的男人,那个牙印清晰地印在忒修斯的手背上,傲罗抿了抿唇,他把手背放到了腺体旁边,纽特看到了形状相同的两个牙印,如果用一模一样来形容更贴切的话。

“你多久没到发情期了,纽特?”

“我……”

“如果你不记得,我不介意带你去法律执行司的冥想盆室回忆一遍。”

“我不理解——”

“很好。”

傲罗猛地放下了手,他和纽特擦肩而过,低头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风衣,他抖了抖衣服,背对着纽特,将散落下来的头发用咒语梳了回去。

“我以为这种后遗症是会让人忘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或者说你觉得那是件无关紧要的事的话。”

“忒修斯,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如果我因为不可抗力——比如发情期,而贸然标记你的话,我是说,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拒绝我的标记,你为什么……”他冒冒失失的话语戛然而止,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蓦地把脸涨得通红,是的,如果忒修斯想,他可以阻止纽特,但他没有。除非——

 

Alpha把湿漉漉的风衣披在了身上。

“星期五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他说:“我还有事要忙。”

他临走之前把壁炉里的火点着了,那个咒语的强度足够维持它们让纽特温暖到出院的那天,傲罗带门的声音很大,砰地一声,纽特被吓得像只炸毛猫一样怂起了肩膀;他的抑制剂酒瓶就躺在黑白相间的地砖上,纽特顿了顿,走过去捡起它。

他觉得他有必要去法律执行司一趟。

虽然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那是他最讨厌的地方之一。

 

【1927·伦敦】

访客电话从前台直接打到了莉塔那儿,她接起电话,在听到来人姓名的时候说了句“谢天谢地”,她把在审讯室常驻的那位Alpha叫了出来,另一位傲罗顶替他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里头男人松了一口气,忒修斯·斯卡曼德近来像吞了枪子儿一样咄咄逼人,有的犯人甚至哀嚎:“还是让摄魂怪来吧。”

“他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来——他最近很暴躁,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味,哦,还有信息素。”

“我想我还是晚点儿——”急匆匆地跟在她身后的那位斯卡曼德拎着皮箱,低着头回过身,打算在莉塔抓到他之前溜之大吉。

很不巧的是,他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非常抱歉,先生——哎?”

他的领子被人猛地拽过去,像是有人揪着他要给他一拳那样,纽特被塞进了一扇门里,那扇门狠狠地关上了。

 

门外面有一张照片,上面深褐色卷发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圆形照片每天都会被家养小精灵细心地擦拭着,包括下面的名片。

傲罗  忒修斯·斯卡曼德  请勿打扰。

 

天旋地转之间他被人摁在了墙上,浓郁的信息素气味自上而下沉淀下来。有人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那个腺体的位置。

“我来、我来还你的东西,你的瓶子、酒壶。”

“恐怕你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不止这些。”他肩膀上传来闷闷不乐的声音。

“我知道,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忒修斯从他的肩膀上扑空,他用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

 

“对不起。”忒修斯听到他说。

然后一个湿润的东西贴到了他的嘴唇上。

 

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我已经无法自拔了。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