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7
一袭血红嫁衣划破寂静的夜,程少商匆匆穿过长廊,往程府大门而去。
方才她命符登去城阳侯府送贺礼,符登回报城阳侯府府兵戒严,府内更无丝竹之声。她虽早料到凌不疑参加城阳侯寿宴必有危险,却未想到竟是刀兵之灾。
府门前火光灼灼,身着铠甲的武婢将门守得死死的,见状她当即扭头。
程少商到九骓堂时,程沌正歪坐在最上首逗弄着困倦的鹰隼,下首分坐着萧元漪、程承、程止、桑舜华与程咏,最末尾处空着一个位置,像是特意留给她的。
“嫋嫋!”见程少商前来,萧元漪慌忙起身,“嫋嫋,这么晚了,你来九骓堂是作甚?”
“凌……”想到被严守的府门,程少商改了口,“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外面正宵禁,”桑舜华柔声劝道,“等天明再去吧。”
程少商纠结片刻,握了握拳:“可,凌不疑出事了,我必须要前往!”
“今夜军营换防,你可知是为什么?”萧元漪目光登时一凛,小女娘不答,只倔强地看着她,叫她心中一酸,哀求道,“嫋嫋,若凌不疑行差踏错,自有帝后管教,你何必……”
程承、程止、程咏也加入了劝告的队伍,众人七嘴八舌,奈何程少商一意孤行:“嫋嫋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足以改变一切,但人来世上一遭,总要拼命做些事情。”
见状,程沌终于开口:“余岚,带小鸟回去睡觉。”
余岚上前接过鹰隼,快步离了九骓堂。
深吸一口气,程沌猛地起身,大拍三掌:“好!说得好!”
萧元漪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少商,你既说‘要拼命做些事情’,你拼的是谁的命?”程沌骤然沉了脸色,“是要拿整个程家的命去拼吗!”
程少商愣了愣,抬头道:“我一人前去,不会拖累全家的!”
“可你已经拖累了啊,”程沌勾了勾唇,缓步走到程少商身前,目光玩味,“若非是你,大哥如何会得了督办运铜这一如此重要的差事?若非得了这差事,大哥也不会遭奸人所害。”
萧元漪向前一步将怔愣的程少商半挡在身后:“四叔郎此话有些诡辩了。”
“是,嫂嫂说得是,”程沌颔了颔首,“那我便换一个问题,少商,你去了,能有什么用?且先不说会被府兵拦下,就算你能见到凌不疑,你是能叫他回心转意,还是如何?”
“我……”
程沌咄咄逼人:“你可知凌不疑今夜要做什么?他假借太子虎符,私调军马,杀入城阳侯府,这哪一项,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她拔出一旁侍女腰间长剑,抬手一掷,“你要是真想见他,不如即刻就地自裁,说不定还来得及与凌不疑做一对黄泉鸳鸯呢!”
长剑摔落在面前,脆响铮铮,程少商腿一软,险些跌倒在桑舜华怀里。
程止与桑舜华一同扶住程少商,面露不愠:“四弟此话未免太过了!”
“过了吗?凌不疑围杀城阳侯府有何内情不论,他私动兵马已是谋逆之罪,今夜如若真让程少商去了城阳侯府,是要让程家也一并担下这罪名吗?”程沌咧嘴,笑得狰狞,“三哥,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一片死寂中,程沌施施然回到上首坐下:“我已命人守住各处府门,天亮之前,就别想着出去了。诸位,夜已深了,早些回屋歇息吧。”
众人陆续离去,留在九骓堂中的,除了歪在上首的程沌,只剩下坐在一旁的萧元漪和跪在堂中的程少商。
程沌托着下巴扭头看向萧元漪:“嫂嫂不回去休息吗?”
萧元漪瞥了眼上首坐没坐相的那坨人:“我不放心嫋嫋。”
程沌失笑:“有我在此,阿嫂何必担心嫋嫋。”
萧元漪默不作声地瞪了她一眼。
程沌心虚地抬手掩了掩鼻尖,正了神色:“不说笑了,程少商,你想救凌不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