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京扇了自己一耳光，希望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
十分钟前，她假借腹痛离开了没有任何意义的读书会活动，走到一间空教室门前，推门而入。两小时的时间能和补课笔记独处，显然比任何社交有意义得多。更何况刘在伊还在乡巴佬那儿荒废时间，而她计谋巧妙，超越这位耽于玩乐的宿敌。
此刻，朱艺莉坐在窗台上，嘲弄地看着她处在绝望边缘。
“我试过了，那扇门打不开的。”她从窗台上轻巧跃下，小高跟发出清脆的声音，崔京随之回神。
“报警啊！”崔京拿出手机，颤抖的手让她几乎拨不准号码，朱艺莉劈手夺过，毫不客气地让她更绝望。
“你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还是在你眼里我很蠢。”朱艺莉举着她的手机，拨通失败的机械女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能试过的方法我都试过了，这里应该就是‘条件房间’，有关这所学校的传闻里似乎提过。不达成条件我们是出不去的。”朱艺莉冷静地宣布。
“条件呢？条件是什么？要多少钱？无论要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
“考出比对方高的分数，”朱艺莉举着一张纸条念出，“这是走出房间的唯一方法。”
崔京毫无征兆地发出大笑，从绝望到开朗只有一瞬间，阳光仿佛洒在她身上，清晰的未来又在她面前展开，她长舒一口气。
“如果是刘在伊我未必开心，但对手是你——”崔京说道，“还好是你，朱艺莉，我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因为你。”
朱艺莉转身坐在崔京旁边的座位，慢慢开口，“我家破产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等下，破产？！”崔京大惊小怪道。
“一位音乐系的教授联系我去他的私人宅邸，就在今晚。”朱艺莉吐出一口烟，“这是个机会。看看我的手，它放在竖琴上和一个能当我爷爷的狗男人身上时，价钱是一样的。”
“哈哈，放什么屁！”崔京的声线有了明显颤抖。
“我在汗蒸房住了两个星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她们无法区分客人话语里的真假。”崔京看到朱艺莉的长发轻轻摆动着，在这个没有风的房间，搔挠着。
“小京你可以轻松考过很多人，但我做不到。如你所说，我是个漂亮的蠢材，但蠢材有蠢材的生活方式。”
崔京张口欲反驳，事实上她没有说出任何话。她忘了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说过这句话，但显然她想表达的不是那个意思。
“让我出去吧，我帮你喊其他人进来，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需要这个机会，小京。”朱艺莉终于抬起脸，颊边那缕头发不再颤动。崔京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实在不巧，今晚我也有补习课，别说两个小时，哪怕只有五分钟，也会让我离医学系更远一步。”
“小京。”朱艺莉将交叠的双腿换了位置，鞋跟在地板上敲击着。崔京听着有节奏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朱艺莉的情绪将她同化，崔京在唾手可得的胜利前罕见地变软弱了。
“……不行……”崔京咬牙说出，“如果要放手让你去那种地方，我宁愿你在这待到学测结束。”
“哈哈哈，哈哈哈。”与崔京不同，朱艺莉的笑声中洋溢着轻松……还有势在必得。崔京知道自己露出的软弱已经被对方抓住。
从她考入彩华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在竞争的场合，软弱、犹豫是大忌。她再次组织起自己的壁垒，曾经没有把朱艺莉视为对手，不代表现在、未来不会。
“小京会不会太爱我了？好像差点就答应我的请求了，优等生。”
崔京拍桌而起，她无法想象自己、想象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爱。像小时候男生靠近她只是为了刘在伊的号码，就在刚刚，她差点上了朱艺莉的当。
“我很佩服你。”朱艺莉的眼睛闪动，崔京发现她今天没有戴美瞳，因为她不曾如此清晰地看清朱艺莉的眼睛，“你比刘在伊帅气的地方，恰恰是你有时候做不到帅气。”
远方突然传来计时器的声音，象征着一场考试的开始。
崔京开始紧张，更糟糕的是，在一个陌生而紧张的环境里，她无法控制腿间的酥麻感，有温热的液体从她体内溢出。
手已经颤抖到发麻，她伸手想要压住这不合时宜的冲动，低头却发现不是她手麻，而是朱艺莉的头发又开始飘动。
“到了教授的宅邸，我会录像。骚扰未成年人的录像，对一位退休前的声乐教授会有多大影响呢？”朱艺莉开口说，“一段录像换一封推荐信，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崔京说不出话，她低头看到朱艺莉纤细的双手在自己腿间摩挲。她看过朱艺莉弹竖琴，现在那只手像拨动琴弦一样拨动她的身体。
扣在桌面上的手发白，崔京想要夺回自己的头脑，却发现自己的行为正在走向疯狂……
“操，真他妈漂亮得不像话……”
“你说什么？”
崔京没有回答，只用双腿夹住对方的手，预感到自己又将经历惨败。
热汗浸透衣衫，崔京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
她的呼吸还没有平复，惊魂未定地看着身边的朱艺莉，用力摇晃脑袋，试图梳理现在的情况。
“还有半小时，你能赶上回家的公交。”
朱艺莉的声音干爽清脆，隐藏着一些愉悦。
“我考出比你高的分数了吗？我怎么出来了？”崔京觉得发生的一切荒谬得像一场梦。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她会把这场梦带进坟墓。可惜朱艺莉心直口快，不打算让她如愿。
“看来你已经爽到神志不清了。”
“我没有！！”她低头整理自己的制服，心中已经开始思考对策。
从清醒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发挥战斗的本能。但她发现自己穿着绣有朱艺莉名字的外套，大概是慌乱中穿错了。她在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不让对方爽到就不能出去的房间，请尽情享受。”
崔京读了三遍，难以置信。已走出两步的朱艺莉浑然不觉。
“朱艺莉，你敢骗我！你死定了！”
崔京凶狠地迈步向前，伸手要抓朱艺莉的后领。但她突然止步，又意识到更深的东西。
“……不让对方爽到就不能出去……我操，朱艺莉我让你爽到了吗？”
崔京的脸像烧红的铁球。朱艺莉是绯红色的诅咒，触碰就会有严重的后果，但她现在越来越能接受失败。
“呀！说话呀朱艺莉！”她再次提步去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灵与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