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机场跑道上的时侯颠簸了好几下，金南俊在梦里一脚踩空，醒来后正听见机长在叽里咕噜地广播，语速飞快口音浓重，只听得明白最后一句“欢迎来到奥斯陆”。
从红眼航班上下来的人大多面色惨淡呵欠连天，耷拉着脑袋聚在行李传送带周围，像一群末日围城的丧尸。金南俊旁边站着一对英国老夫妻，正小声地争辩明天女儿的婚礼上应该由谁来致辞。
“你总爱讲那些莫名其妙的笑话，”老太太满头的白发用天蓝色的发带漂亮地挽在脑后，“根本没有人爱听。”
“胡说，”老先生戴着粉红色的领带，白胡子上沾了点咖啡渍，“你每次都笑得最大声。”
金南俊忍住笑，帮他们把行李箱搬下来，摆着手婉拒了参加婚礼的邀请，然后拽着自己的两个大箱子往外走。海关外九月凌晨的亚寒带空气扑在裸露的胳膊上，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金南俊把风衣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胡乱套上，在出口张望半晌，才反应过来约好来接机的朋友并不在人群中。
“你不是今天半夜到吗？”电话那头的朋友听起来比他还惊慌。金南俊福至心灵，翻了翻聊天记录，忍不住叹了口气。朋友扑哧乐了：“看错时间了？”
“嗯，以为是明天凌晨呢。”
“那怎么办，我还在卑尔根呢，现在出发也得六七个小时才到。”
“算了，我随便找个旅馆吧，你明天再过来。”
“行，到了地址发我。”
出租车司机是个戴着头巾的中东大叔，跟他确认了目的地之后便专注开车，一路无话。金南俊把装着手机钱包护照的包抱在胸前，视线飘向后视镜的时候和司机大叔对视了一眼，互相尴尬地笑了笑。
“你从哪儿来？”
金南俊紧张地清了清嗓子：“韩国。”
“啊，”司机点点头，“泡菜好吃。”
“谢谢。”
目的地是美术馆附近的一家民宿，之前做攻略的时候看到过，据说职员中有韩国人，长得很好看，做饭也很好吃。
“到了。”
司机帮他把行李箱搬出来，金南俊掏出车费，想了想又打开箱子翻出两包速食版泡菜一起递过去。司机乐了，在他肩上使劲儿拍了两下，然后竖了个大拇指。车开走后金南俊确认了一下手机钱包护照都还在，松了口气，然后爬上台阶在门铃上按了一下。
没动静。
金南俊低头看了眼木牌上的字母，虽然刻得歪歪扭扭轻重不一，但确实是民宿名字没错。
再按一次。还是没动静。
金南俊退下台阶，左右转悠着想找门牌号确认地址，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行李箱撞倒在地上，哐当一声发出惊天巨响。金南俊手忙脚乱地把箱子扶起来，无端觉得不好意思，屏住呼吸环顾空无一人的街道。所幸被吓到的只有他一个，和头顶上闪了两下的昏黄路灯。
金南俊重新爬上台阶的时候门忽然开了，明亮的白炽灯光和一个毛茸茸的浅金色脑袋一起挤出来。
“谁？”
“啊，你好，我是……”
“你好你好，”那人松了口气，拉开门，“进来吧。”
金南俊吭哧吭哧把两个箱子拽进门，掏出护照递过去。对方把手里的电击枪放回前台抽屉里，抬头挑了挑眉：“韩国人？”
“嗯。”
金发男孩比他高出一个头，但是看身板和神态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胸前名牌上写着名字：Chris。
“我一个小时前预约了一间单人房，然后想问一下几点有早餐提供？我听说这里的饭菜很好吃……”
Chris扑闪着大眼睛盯着他，显然在试图掩饰自己的迷茫。金南俊反应过来对方英语不太好，于是掏出手机给他看软件里的订单。
“啊！”小伙子恍然大悟地点头，紧接着皱了皱眉，然后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稍等片刻。金南俊看着他噔噔噔跑上楼梯，过了会儿拽着个黑发男孩下来了——貌似是个亚洲人，身上的小熊睡衣皱皱巴巴，踉踉跄跄地边走边用韩语嘟囔：“大半夜的哪来的客人啊你又见鬼了是不是……“
“Hi，这是Jinnie，也是韩国人，可以帮你……“
金南俊看着金硕珍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咬了下嘴唇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四年前的今天，金硕珍穿着一模一样的小熊睡衣在他怀里醒来，像问他早饭想吃什么似的，用特别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俊呐，我们结束吧。
民宿单人房的面积比一般宾馆的标间还大，阳台的栏杆上缠着绿植和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窗帘上缀着星星模样的灯串。Chris帮金南俊把行李箱搬进房间，指指跟在后面的金硕珍，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闪身下了楼。
“网上评论里说的那个很帅的韩国职员就是你吗？”
金硕珍点头：“正是本帅哥。”
“怎么想起来民宿工作的？”金南俊把外套脱了挂进衣橱，“学校没课闲得慌？来体验一下生活？”
金硕珍一本正经：“赚钱。”
“咱们二十代赚的钱足够衣食无忧三辈子了。”
“那是你，”金硕珍撇撇嘴，“我买楼的钱还没攒够呢。”
“……”
金硕珍叹了口气：“我和Chris在游戏里认识的，发现他是我们学校学生之后约了见面，见了几次之后我请他教我挪威语，作为交换我每周来他妈妈的民宿帮忙。就这样。”
“帮忙的时候就睡这儿？”
“今天他妈不在，就Chris一个人，”金硕珍无奈地笑笑，“刚刚你也看见了，这孩子胆子忒小，比我还小，晚上稍微有点动静就以为闹鬼，要没人陪着他肯定被客人投诉……你那是什么表情？”
“吃醋的表情，”金南俊歪了歪头，皮笑肉不笑，“看不出来吗？”
金硕珍扭头避开他的目光，盘腿在沙发上坐下：“刚退伍就溜出国，公司不管你？”
“带装备了，”金南俊打开箱子把电脑键盘麦克风依次搬到桌上，“你不也一退伍就出来了，还好意思说我。”
“我来上学了呀，正经事。”
“我来找你也是正经事。”
“找我干嘛？”
“明知故问，”金南俊笑笑，“说好的来接我退伍呢？其他人都来了，就缺你一个。”
金硕珍低头揪抱枕上的绒毛：“太忙了，论文，兼职，搬家……”
“啧，瞎话编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金硕珍没吱声，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把设备装好调试好，抬起胳膊啪啪鼓掌：“了不起，竟然都带全了。”
“没什么毛病是当两年兵改不掉的，”金南俊昂着下巴，“我综合素质考核全队第一呢，个人技能比赛拿过三次奖，比忙内还多一次，为这他嘀咕了大半年，生日送了一套全新的录音设备才给哄好。”
“他还有多久？两个月？”
“嗯，元旦后一周出来，”金南俊看着他，“你要去接他？”
“正好新年假期要回国嘛，顺便……”
“哼。”
金硕珍乐了：“四年没见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小孩儿的醋你也吃？”
“我以前吃过醋吗？”
没有。金南俊从来不是占有欲强的人，担着队长的责任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分享和退让——衣服，手办，音乐，发言权，以及感情。他像用量杯量过一样把关心和照料分成六等份，却不期望别人给他同样的回报。金硕珍曾无数次心想，要是他不是队长就好了，那样的话他给自己的份额会不会更多一点。
“而立之年发现醋好吃了？”金硕珍故作轻松地挑眉，“还是进了趟军队学会撒娇了？”
金南俊看着他：“因为后悔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两个人一齐扭头，看着Chris的金色脑袋从门缝里挤进来：“Jinnie？”
金硕珍走过去跟他叽里咕噜了几句，捏了捏他的脸，Chris扯出个无奈的笑，摇摇头离开了。金南俊看着他把门关上，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事？”
“他要睡了，问我回不回房间……”
“你睡他房间？！”
“嘘！隔壁有客人呢！”金硕珍瞪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是又怎么样？要跟他打架吗？”
“不打，太丢人了，跟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争风吃醋，”金南俊把空箱子关上，哐里哐当地推到墙角，一脸的烦躁，“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别让人等急了。”
“喂。”
“干嘛！”
“生日快乐。”
金南俊转过身：“我还以为你忘了。”
“怎么会呢，跟忙内的连在一块儿嘛，过完他的没几天就到你了，都不用设闹钟。”
“你存心的是不是？”金南俊给气笑了，“存心扯这些有的没的招我嫉妒……”
“我哪知道你会嫉妒，”金硕珍一脸无辜，“以前我跟别人好也没见你有多大反应啊。”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们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我……你对我……但是现在……”
难得见到舌灿莲花的金南俊吞吞吐吐，只可惜被勾起的回忆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金硕珍实在提不起劲嘲笑他。
“对不起，”金南俊咬住嘴唇，有气无力地走到他面前，“我……”
金硕珍挥挥手打断他，起身往厨房走：“饿不饿，这儿有拉面……”
金南俊跟过去：“给我煮海带汤好不好？”
“好厚的脸皮，”金硕珍打开柜子，“没有材料啊，等早上去超市买了再做吧。”
“嗯。”
金硕珍拿锅接了水放在炉子上，回身差点踩到金南俊的脚。
“你是不是又长大了，”金硕珍戳了戳他的胸，又捏了捏肚子，“从推土机变成装甲车了。”
金南俊低头看着他：“哥。”
“干嘛？”
“为什么不来接我？”
“三十的人了还要人接啊又不是什么幼儿园的小朋友而且他们都会去啊少我一个根本看不出来哎呀你让一让我要开冰箱……”
“我们约好的，你来接我，给我过三十岁生日，”金南俊看着他，“你说话不算话。”
“对不起。”
“你不喜欢我了吗？”
金硕珍扭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呢？你喜欢过我吗？”
“你明明知道……”
“我不知道，”金硕珍吸了口气，稳住发抖的声线，“我从来都不知道。”
炉子上的水开了，金硕珍吸了吸鼻子，转身把火关小，打开拉面放进去。
“我其实做好这次见不到你的心理准备了，”金南俊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来是来了，但是直觉你不会答应见面，所以就打算到你学校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远远的看一眼……”
“会被当成跟踪狂抓起来的。”
“那幸好到这儿来了。”
水很快带着面条一起沸腾起来，金硕珍掀开锅盖，打了两个鸡蛋进去，拿筷子搅了两下，然后把火关掉：“好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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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公司公布了将于十月份首先入伍的成员名单，相比于网上的腥风血雨鬼哭狼嚎，宿舍里倒是宁静得出奇——回家的回家度假的度假工作的工作，偶尔难得地有两人同时在家，互相也打不到照面。金硕珍蒙头大睡一整天后被饿醒，顶着鸟窝头在厨房煮面的时候收到金南俊信息：哥几点回？
金硕珍举着筷子去敲他房门：“哥在家呢。”
两个人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四袋拉面两个煎蛋一盘五花肉，金硕珍把碗筷放进水池后默不作声地准备回房，被坐在餐桌旁发呆的金南俊叫住：“喝酒吗？”
条件反射想摇头说减肥，张开嘴才反应过来准新兵不用减肥，于是转身从冰箱里掏出两瓶啤酒，在金南俊对面坐下。
“你少喝点，”金硕珍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专辑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归？”
“年底之前吧，”金南俊抿了一口，“到时候寄一本给你。”
“没诚意，不应该亲自送过来吗？”
“珍贵的会面时间不能浪费在我身上嘛，”金南俊眨了眨眼睛，“哥要抓紧时间谈恋爱哟。”
杯子外壁凝结的水珠在桌上留下一个个水圈，金硕珍用指尖沾着，涂成一串形状不明的符号。
“有喜欢的人吗？”
金硕珍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骗人，”金南俊把下巴搁在酒瓶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哥不是喜欢我吗？”
金硕珍也学着他把下巴搁在酒瓶上，弯着眼睛笑：“所以呢，要跟哥谈恋爱吗？”
金南俊直起身子，一脸的严肃：“好啊。”
“我才不要，”金硕珍晃晃脑袋，“跟明星谈恋爱好烦的，干什么都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也是，”金南俊叹气，“那算了。”
桌上的手机一起亮起来，是成员群聊里发的生日祝贺。
“对哦，明天是你生日，”金硕珍猛地起身跑进房间，过了会儿抱着个纸袋跑出来，“喏，礼物。”
金南俊看着纸袋里连包装都没有的RJ玩偶：“哇，太贵重了。”
“限量版呢，现在外面买不到。”
“哦，是嘛。”
金硕珍理直气壮地点头，金南俊忍不住笑：“我还以为今年你会送个特别一点的。”
“为什么？”
“不知道，”金南俊摩挲着酒瓶盖，“以后不一定能经常见面了啊，所以……”
手机接二连三嗡了好几下，金南俊拿起来回复信息。金硕珍看着他习惯性皱起的眉头，鼻梁上厚厚的眼镜，略微长开的嘴唇，和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终于，他想，终于要结束了。
“那我送你个特别的好了。”
“嗯？”
趁金南俊的视线仍然固定在屏幕上，金硕珍探过身子，给了他一个啤酒味的亲吻——不到两秒的触碰而已，双方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分开之前金硕珍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然后用舌头安抚似的舔了舔。僵硬着的金南俊被这一舔唤醒了知觉，本能似的追上来，手从背后按住金硕珍的脖子，舌头伴着粗重的呼吸一起攻城掠地，金硕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抱到了床上，睡衣扣子被解了大半。
“我们恋爱吧，”金硕珍抬起腿环住金南俊的腰，上气不接下气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就这一次。”
金南俊抬头看着他，眼底的欲望汹涌，神情却极尽虔诚。“好，”他俯身亲吻金硕珍的喉结，胸口，小腹，一路往下，“就这一次。”
第二天金南俊一睁眼就对上了金硕珍笑盈盈的眼睛，他下意识收紧了胳膊，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冒出“幸福”两个字。
“俊呐，”怀里的人抬起头，在他下巴上蹭了蹭，然后用他最喜欢的沙哑鼻音说，“我们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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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六点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窗帘缝里钻进来的阳光照到电脑屏幕上，金南俊保存好文件关了机，洗漱完后溜达着下楼，看见金硕珍窝在前台椅子里看书。
“那小孩儿呢？”
“买菜去了。”
“这么早？”
“晚了不新鲜，”金硕珍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准备去哪儿玩？”
“不知道，随便逛逛吧，”金南俊在旁边沙发上坐下，“你今天一直待在这儿？”
“嗯。”
金南俊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走？看你只订了一晚。”
“中午吧，我朋友过来接我，晚上住他家，”金南俊顿了顿，“我们后天出发去斯德哥尔摩，你要不要……”
门铃响了两下，金硕珍起身，把两个背包客打扮的年轻人迎进来，帮他们办好入住后又领着上楼，好一会儿才下来。
“我去送你，”金硕珍把柜台上的花瓶挪到窗台上，扭头冲金南俊笑笑，“接可以不接，送是一定要送的。”
“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小心眼儿吧？”
金南俊耸耸肩：“释放本性了而已。”
金硕珍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敢见你。我以为四年时间足够消磨掉对你的感情，结果没有。四年多长啊，对吧，都够读一个学位，换一个总统，够我们从出道到大赏再来一遍了。所以我觉得四年之后我肯定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去接你退伍，给你过生日，一起聊天喝酒打游戏，能做回你的同事和朋友。但是不行，没用。他们给我发你休假出来聚餐的照片，我都不敢点开看，一看就……”
金南俊走过去，把他搂进怀里，手在背上轻轻拍着：“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Jinnie我回来了！”门又被推开，Chris抱着满满三大纸袋小心翼翼地挪进来，兴高采烈地示意手里拎着的巧克力蛋糕，“祝你的朋友生日快乐！”
金南俊连忙接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你。”
一人主厨两人打下手，十人份的早餐三明治很快做完。海带汤也煮了满满一锅，盛了一大碗给金南俊后，剩下的分到小碗里给客人自取。
“味道怎么样？”金硕珍守在餐桌旁边一脸紧张，“这儿没有酱油，我用鱼露代替了，味道可能怪怪的……”
“挺好啊，欧洲版的海带汤，”金南俊捧着碗喝了个干净，心满意足地叹气，“好怀念啊，还以为再也喝不到了呢。”
下楼吃早饭的客人里有一对意大利情侣，女孩儿用意味不明的目光审视金南俊良久后，终于鼓足勇气似的，端着盘子坐到他对面。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她捂着嘴巴压低声音，像地下党接头似的一脸神秘，“是金南俊吧？”
金南俊也捂住嘴巴低声道：“有可能。”
“啊啊酒窝！”女孩子转向自己男朋友，叽里呱啦手舞足蹈一番后，再次神秘地凑过来，“生日快乐，祝你旅行愉快！”
“谢谢。”
女孩儿功成身退，搂着男朋友蹦蹦跳跳地出了餐厅。金南俊把餐具端回厨房，靠在门边看着金硕珍。
“怎么了？一脸傻笑。”
“这里的客人有没有认出你的？”
“有啊，外国人的话我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基本上都能糊弄过去，韩国人的话就请他们保密咯，”金硕珍顿了顿，“不过人数比以前少很多了，果然这个人气啊，来的快去得更快，我看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回韩国自由自在逛超市了……”
“怀念吗？以前的生活。”
“偶尔，”金硕珍把蛋糕上的蜡烛点燃，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许个愿。”
“嗯，希望我爱的人健康快乐，早点回到我身边。”
“你傻吗，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出来至少能让对方听见，”金南俊看着金硕珍，“听见了吗？”
金硕珍不说话，低头拿勺子挖了一口送进嘴里。
“第一口不应该给寿星吃吗？”
金硕珍抬头看了他一眼，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行了吧？”
金南俊舔了舔嘴唇，巧克力酱的甜味迅速在口腔里弥漫开。他看着对面人红透的耳垂，忍不住翘起嘴角：“还要。”
金硕珍抄起勺子扔到他面前：“自己挖。”
出发去斯德哥尔摩那天金硕珍如约来送他，举着写着韩文再见的巨大硬纸板站在大厅中央，面带微笑跟往来的行人点头致意。
“不愧是金硕珍，”朋友隔着老远停下了，感慨无量地拍拍金南俊肩膀，“我去托运，你们聊吧。”
金南俊也不急着过去，就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看着金硕珍左右张望。他很快看到了自己，放下纸板后对视了一会儿，脸上从容的微笑慢慢褪去，变得窘迫起来。金南俊想起来金硕珍无数个矛盾特质里最迷人的一个：极度的亲人和极度的怕人。
“就跟他以前养的那些小动物一样，你不要去追去赶，也别看他，你就老老实实呆着，等他自己过来找你，”朋友语重心长地开导他，“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来找你的。”
金硕珍慢慢吞吞地走过来，把纸板递给他：“我出国的时候成员们送我的，现在归你了。”
“正好，明年你回国的时候我带着去接你，”金南俊接过纸板晃了晃，“你好，欢迎回家。”
“回去过个春假而已，还要回来的。”
“那我再去送你，反正……”
金硕珍打断他：“俊呐……”
“我们结束不了的，”金南俊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不管再过几个四年，我们都不可能结束。”
“好不甘心啊，”金硕珍红着眼睛，“世界上这么多人，我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了。”
“因为我是只有你能听到的鲸鱼，”金南俊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而且我又高又帅有才又有钱……”
金硕珍乐了：“多有钱？够给我买楼吗？”
“……暂时还不够。”
“那你先攒着吧，攒够了再说。”
金南俊俯身抱住他，深吸了一口气：“哥，我爱你，你知道的吧？”
金硕珍点点头：“我知道。”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