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罗曼诺夫/Natasha Romanoff
希尔后来还是避无可避地和弗瑞吵了一架。是认真动怒的那种。寇森不在场，因此许多刻薄和自私的阴暗想法便在两人的情绪下统统无所遁形。弗瑞说你这什么垃圾谈判？你他妈放跑了一个！希尔嘲讽地说能留一个就不错了，你都不想想那只鸟做了什么垃圾事？弗瑞说鹰眼和黑寡妇上床反而是有利的关系，这都不懂我他妈要你做什么？希尔都要被气笑了，说哦，你说有利就有利，看来百八年前长官也和黑寡妇有一腿，怎么不去用爱和友情把她们留下来？弗瑞差点掀桌，说你工作那么久了他妈以为神盾局是什么组织？特工就是神盾资产别告诉我你他妈的不懂！希尔阴阳怪调地哈一声，说前天你的理由是什么？她们值得成为更好的人？现在他妈就是资产了？希尔抱着臂，整张脸都还是冷的，音调却被用力抬高：既然奉行利益至上就别在我这里用信仰立牌坊！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弗瑞的单眼阴沉得可怕。“你至少能学会它们是两件事。”
弗瑞静静地望着她。“你的晋升令是我他妈亲手签的。”
“谢了，长官。”希尔说，“所以你自找的。”
真是级别越高越大逆不道，当年从空军拖出来的士兵就算梗着脖子硬杠也至少会毕恭毕敬地稍息敬礼，如今就连长官这一声叫得也全是嘲讽。弗瑞喷着粗气，真是自找的呗，他妈的选什么副手？选个花瓶摆着还好看。又不是不明白问题在哪里，也不是多大的事，就非得噼里啪啦一副宁死不屈的样，看了就火大。话已至此，再吵下去就是真的找虐。“他妈谁自找的还不一定。”弗瑞踹开门，甩锅而去，“她们怎么样你他妈自己处理吧，一个月后给我全部的汇报。”走前弗瑞再回头，那只单眼仿佛解恨一般瞪过去。“还有，武器他妈再搞不回来你提头来见。”
这事阶段性告一段落，布达佩斯基地的主管这几天都要疯了，终于等到这几尊大神准备收拾收拾卷铺盖回纽约总部。弗瑞早怒气冲冲跑没影了，又没一个特工敢问局长行踪，副局长看上去也心情不佳，脾气很坏地说又去南极挖美国队长了吧谁管他。斯凯盯着黑寡妇数次欲言又止，终于在和寇森开着和风回去前要到了签名。草这可是世界级的黑客！我的偶像！斯凯小声冲寇森嚷嚷，假装没听到的娜塔莉娅在背后笑得前仰后合，被叶莲娜揪住衣角问你到底撩了几个妹？娜塔莉娅反手在叶莲娜脑门上敲一记，还瞎说，你还嫌这事捅出来的麻烦不够多？叶莲娜捉住娜塔莉娅那只手，视线直勾勾盯住她，换回俄语说你认真的？娜塔莉娅瞧她一眼，说不然呢，后半辈子那么长，天天被神盾追杀吗？叶莲娜摇摇头，说：《我不介意跟你一起。》
《我介意啊。》娜塔莉娅伸手揉了揉叶莲娜的金毛，《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要的生活，你要多去试一试；我没什么想要的，所以也打算试一试。》
她用拇指按住了叶莲娜正要开口的唇：《反正没什么损失，大不了过几年腻了逃了去找你呗。》
叶莲娜被批准直接从布达佩斯离开，希尔提出过疑虑，娜塔莉娅则表示不就一批武器，她干的事我什么不能干，放着我来。对方护妹护成这样，弗瑞不在她就是老大，希尔索性好人做到底，疲倦地摆摆手，同意那个毛子小碧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娜塔莉娅也没多说，而希尔不带感情的声音突然传来：“那是弱点。”
而那双蓝眼睛正注视着她。“不，她不是。”娜塔莉娅回答，“能控制人心的才叫弱点。你们无法通过叶莲娜控制我。”她笑了一声，继续道：“别告诉我你们打算把枪抵在她脑袋上让我去杀人什么的，我会说你开枪吧。”
“可她仍然影响你的决定。”希尔敲着桌板，“你为了她和鹰眼上床，来和我们谈判，放弃你的——我不知道，人生？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不会主动加入神盾，不是吗？”
娜塔莉娅忍不住笑了。“任何事都会影响瞬间的判断和决定，希尔。你甚至也是那个影响因子之一。”她的唇角绽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如果换弗瑞来谈，我会说你们他妈的一个特工草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就各走各的直接扯平。”
“下次见面时你可以跟他这么说。”希尔耸肩道，“他还怪我放跑了一个。”
“我让你为难了？”
娜塔莉娅歪着头问。这本该划分为娜塔莉娅表面上油腔滑调的老练调侃里，偏偏那双绿眼睛亮得出奇，眼神里的锐意直白得不似作伪。希尔疲惫地摇摇头，她回答的都是实打实的实话。“没有。”希尔短促地笑了一声，“除非你指的是另一件事，伊莉莎维塔。”
“你之前给我发过卡了。”娜塔莉娅大笑着说，“而且叶莲娜说你是直的。”
黑寡妇也许并不如预料中那么难以相处。希尔想，但无论事实与否，如今都木已成舟。对方制服上的折痕还崭新得扎眼，她是神盾局有史以来级别最高的监督官。三小时后她们会共同返回纽约总部，她排空所有的会议和外交行程就为了给黑寡妇做新人训练，这令希尔产生起一种荒谬的倒错感。“我是想说，”她们沉默片刻后希尔开口，“拥有弱点不一定是坏事。”
娜塔莉娅稍感意外地挑起眉。希尔安静地说道：“至少你对叶莲娜的决定也影响了我对你的决定。”
对方愣了片刻，然后欢快地眨了眨眼。“想让我道个谢吗，长官？”
娜塔莉娅玩笑般比了个苏联的旧式军礼，俄语发音听起来很放松：《向您致以最高谢意，长官。》
《不客气，特工。》
正准备推门离开时，希尔又叫道：“嘿。”
娜塔莉娅回头来望着她。
“有想要的名字吗？”希尔问，“你的名字。”
娜塔莉娅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叫伊莉莎维塔会让你PTSD吗？”
“不会，但你现在是美国公民了，做戏做全套。”希尔无动于衷地否决，“取个美国人的名字。”
“玛丽亚？”娜塔莉娅笑得很甜蜜，这笑容简直和叶莲娜如出一辙，让希尔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多么美国人的名字。”
“不要选择这时候让我为难——娜塔莎。”希尔说，直接抹去了俄语习惯的尾缀，几乎是毫无停顿地、流畅地念出她的名字，“好了，娜塔莎·罗曼诺夫特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娜塔莉娅停了停。“为什么？这几乎没有区别。”
“没有为什么。”希尔说，那双蓝眼睛干净又正直，“别忘了你原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