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方来的陌生女人
从修道院回来有一阵了,每天都只能在家里呆着,母亲不允许她出门。憋闷枯燥,让她觉得日子格外漫长。
Héloïse翻了翻手中的旧书,已经被她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了无兴趣。她望向窗外,脑袋像在思考什么,又好像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想。
“午餐开始了,请您下来就餐吧。”
Sophie敲敲门,走进来,轻声说道。
“嗯” Héloïse轻声应答,苦闷的心情让她并没有什么胃口,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如果换做平日,可能还可以和Sophie 聊聊天,毕竟,在修道院,Héloïse和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但是现在,沉浸在烦闷的情绪之中,浑身散发着“请勿打扰”“闲人免进”“易燃易爆”情绪的Héloïse,带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气场。
“哎”她叹了口气,丢下手中的旧书,拢了一下有点杂乱的头发,起身下楼。
空气中寂静的,Héloïse觉得自己咀嚼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食不知味,勉强吃了点,便对Sophie 说:“我吃好了,谢谢”
Sophie转了转眼睛,想说什么,张口,想了想,才说道:
“夫人说,会有一位小姐到岛上来,等她来了,您就可以出去了”
“哦,是么?什么时候” H眼光一闪,声音中明显多了些气力。
“是的,大概这几天吧”
“不,我问的,是我真的可以出去么?”
“是的,夫人这样说,应该是真的吧”
“是什么小姐?”
“听说是从巴黎来的”
“巴黎…”
“具体我也不知道”
“母亲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
“她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和您开口吧” Sophie 迟疑了一下,答到。
最近一阵,Sophie目睹了小姐和夫人之间的相互校力,二小姐相对于大小姐而言,更为执拗,性格也更直接、更强烈一些,母女二人经常发生口角,她见过夫人暗自垂泪,却从未见过二小姐哭过,她总是带着恨恨的情绪,有一阵,索性二人相互避而不见,二小姐的丧姊之痛似乎被这种情绪冲淡了一些。
Sophie也有些捉摸不透,在她看来,能嫁去米兰,嫁给贵族,衣食无忧,是挺好的一件事,只是对丈夫陌生又不了解,让人难免有些不安。不过,贵族不都是这样么?女人,不都是这样么?可女人也应该选择一个自己爱的人结婚。到底如何,她有点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还是去准备一下房间给即将到来的小姐吧。
H的房间有大大的窗户,对着城堡门口的小路,每天下午,她都在窗前,发呆。她想念修道院的生活,有图书馆,可以自由的借书,H喜欢阅读,读书让她能过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多彩丰富的世界,人物传记、奇闻异事、山川游记、历史札记,还有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H也是憧憬爱情的,书里那种心有灵犀,那种灵魂契合,那种刻骨铭心,那种至死不渝,都让她心动,另一方,又让她怀疑,爱情真的有如此魔力,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好奇。她对很多事,都很好奇。
能在未来丈夫身上体验到爱的滋味么?她想了想,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个令人厌恶的念头从脑海里甩了出去。百无聊赖,“哎,要是有本其他的书,就好了”,她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在房间中踱来踱去,地板偶尔吱呀的响声,提示着一切并未静止。
太阳升起又落下,夕阳洒进来,金色的余晖,H想出去看晚霞。想去看海,想去吹风,想去闻一闻海边咸涩的味道,想去踩一踩柔软的沙滩。被禁锢的人,无比期待,这自由的世界。
整个一下午,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经过门口。晚饭时间,H忍不住打听,为什么,巴黎小姐还没有到,Sophie摇摇头,表示也是不知道。巴黎,是个大城市啊,是艺术文化之都,她应该博学又有见地,应该还去过很多地方,可她为什么到海岛来呢?巴黎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啊,H对巴黎有些好奇,对即将到来的巴黎小姐也有些好奇。
这几天,H心中一直期盼着小姐的道来,她甚至在某天问了Sophie两次,一时间,因为小姐的到来,竟变成了她和S说话的由头。这种强烈的期盼,大概就是自由对她的呼喊吧。
Marianne有点晕船,颠簸的小船,让她头晕晕的。
没想到是这么漫长的旅程,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但是舟车辗转,还是让她觉得很疲惫。
父亲的画廊,收到了一个老顾客的来信,说要给她将要婚配的女儿画一幅肖像,女儿生性腼腆,所以希望能介绍一个聪明又善于变通的画师。Marianne自告奋勇,接下来了这单生意,父亲对她还是很满意的,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骄傲,女儿的画艺精湛,观察敏锐,表达细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除了是个女儿身,别的,好像看不出什么缺点。这大概是父亲的唯一的缺憾吧。
路上小心,免不了嘱托。
Marianne背着沉重的画架和工具出发了。
船越来越摇,好像整个大海是神杯中的酒,被它随意的摇来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