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波鲁那雷夫觉得不是自己不对劲,而是她们不对劲。她从来都是最正常的那部分之一,现在可能变成了唯一。
“告诉我你们是女同性恋。”她忧虑抱着吧唧吧唧大口嚼咖啡口香糖的伊奇,口水流了她满手。
“或者告诉我你们即将是也成,没有区别。”
乔瑟芬正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西撒莉亚的胸口打游戏。joy-con的按键被她摁得啪啪作响。
“什么?”她嘴里含着棒棒糖,发音都黏糊糊的。
“好吧,其实你们也不用回答我。”波鲁那雷夫小姐把满手的口水擦在伊奇的背上,惹来它不满的低吼。
“拜托!你自己的口水难不成擦我身上——喂喂!小混蛋!”
伊奇跑了,在她小臂上留了一道爪印。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胳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算了算了。”她挠挠头,还是别跟狗一般见识。
“反正你们是准没错。”
西撒莉亚把视线从自己的手机上挪开。“虽然我不介意你这么想,但为什么?”
这个为什么可能指代很多东西,但波鲁那雷夫对于每一个都全无想法。
“因为我得确认一下一切正常,而不是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正常。”她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西撒莉亚投来疑惑的目光。
天啊,她不明白曾经是个正常人的意大利美女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别这么看着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他妈的正在做女同性恋会做的事吗。”她大声说。
乔瑟芬的注意力仍然全在游戏机上,但她同样超大声地对波鲁那雷夫说话。“我们没有,我们很正常。”
她叼着的棒棒糖露出短短的一截白色细棍,随着她说话不停上下抖动。
“简,你不正常。”
正常人会被不正常人说不正常,好的,她简皮耶罗波鲁那雷夫有时候还是需要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确信我是我们所有人里超他妈无敌正常的那一个。”她说。
“没有正常女人会只穿着该死的胸罩和短裤往别的女人怀里钻,或者只穿着蕾丝吊带裙让别的女人往自己怀里钻。”
她法官般义正严辞地做出判决,但乔瑟芬只是撇撇嘴。
“这是运动背心,不是胸罩。”她不满地说。
波鲁那雷夫:“管他妈是什么,反正你们不对劲。”
乔瑟芬噼里啪啦地继续按着十字键,她的摇杆总是报废得比波鲁那雷夫早不是没有原因。“我们很对劲,是你不对劲。”她说。
“拜托,靠得近一点算什么,仗助和亿泰还在一张床上挤过呢。”
操,操。
拜托,操。不要提到这个。她的世界观就是因为日本女高中生们而彻底毁了,这花了她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大致理解到亚洲女孩的相处模式。
“她俩是连体婴,拽都拽不开的那种。”波鲁那雷夫的眼神透露着一股令人堪忧的绝望,“但你们不是,你们是美国甜心和意大利蜜糖。”
“你见过哪种甜心蜜糖几个月前还打得你死我活。”乔瑟芬说。
“泡泡糖,或者跳跳糖,随便什么。”波鲁那雷夫说,“以及,对——你也知道你们几个月前还打得你死我活!”
西撒莉亚适时插了句嘴,虽然没起到任何作用。
“呃,事实上现在也是。”她说,“我们上午还因为她挖走了我一大块遮瑕打了一架。”
乔瑟芬说:“但那是只是因为你小气——只是一点点遮瑕!”
“一点点?你知道那玩意儿有多贵吗!”西撒莉亚怒骂,“把你卖了都换不来几块!”
乔瑟芬不可置信。她从她怀里蹦起来,然后尖叫。
“西撒莉亚!”
“我在你心里只值几块遮瑕吗?!”
波鲁那雷夫不得不也开始尖叫,为了制止又一场无意义的女子斗殴或拌嘴。
“拜托!不要在我面前因为一块遮瑕而打起来!”
“我只是普通地问了一下你们到底是不是女同性恋!我不想因此而流血或是骨折!”
感谢上帝,西撒莉亚此刻只好闭上自己已经张开的嘴。乔瑟芬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又重新靠在她怀里。
“问别人是不是女同性恋一点都不普通。”她哼哼唧唧地说。
“很普通,在面对你们的时候。”
“我们也很普通。承太郎和花京院甚至十指相扣手拉手上厕所。”
乔瑟芬认真说:“简,亲爱的简,你不能因为我们不是亚洲人就搞种族歧视。”
瞧,这就是问题所在。
“可你们确实他妈的不是日本女高中生,我们现在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波鲁那雷夫说,“这不是种族歧视的问题。你们,他妈的,就不是。拜托让我觉得我还在跟正常人相处,女同性恋也是正常人。”
“只有日本女高中生和女同性恋会这么做是偏见,很严重的偏见。”乔瑟芬皱着眉,非常严肃地说。
“你就是在他妈的歧视我们。”
歧视个屁。波鲁那雷夫要哭了。她已经确信,她真的成为了唯一一位正常人,正常欧洲人,正常美国国际大学生。OK, OK. 事已至此,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好吧。”她用力抹了把脸,“那么你们不是女同性恋,对吗?”
此刻乔瑟芬抬头瞧了瞧搂着她腰的西撒莉亚,而西撒莉亚低头看了看靠在她胸上的乔瑟芬。
“不是,我是双。”乔瑟芬说。
“我也是。”西撒莉亚附和。
Bisexuals.
噢,操。
所以是她的问法不对。
波鲁那雷夫无话可说,只好点点头以示自己听见了。虽然她某种意义上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她一点都不欣慰。
“或许我刚才浪费了我生命中宝贵的五分钟。”她又重新挂起最初那副忧虑神情,虽然这一点都不适合她。
于是她决定去找伊奇。跟它去外面散心的同时被扯头发也没关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