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1.
平原的初冬已经很冷了，雪花不见一点，只有风扫过，灌进人的骨骼之中，再用衣服包住，冷暖交替，难受得喘不过气来。陈倩楠走在街上，走到一处路灯之下，从兜里摸出一包万路宝，拿出一根叼在嘴中，咬破爆珠，点燃。吸一口，凉气混着暖意在肺中来回蹿，像是在玩接力赛。
她继续向前走着，踢开随机出现的碎石，吓走迷茫的小猫，她在一个巷口停下了。霓虹灯在闪烁着，紫红的光彩在她的脸上交替。她抬起头，在呼出的烟雾中与楼上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对视着。女人似乎有些惊讶，漂亮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笑了笑，朝巷子之中走去。
越往里，越热闹。黑暗之后别有洞天。狂欢的人们有的年轻，有的衰老，正值壮年的也不少。酒精是这场派对的主办方。写着兴隆饭店的招牌前，女孩们在灯光下站成一排，风光无限。她们娇俏的推搡着人们，请求留下消费一番。霓虹灯把她们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陈倩楠有些无所适从。当感觉到女孩用手隔着大衣触碰她的肌肤时，她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愤怒。于是她埋着头，沿着那一排直走，试图逃离。
直到耳边的喧闹消失，她这才惊厥自己已经走出了繁华的区域。在巷子里来回穿梭，她又出现在了霓虹灯前。身后是黑暗，身前是光彩；她夹在其中，不知如何行动。墙上的一块忽然打开，那竟是镶嵌在上面的门。出来的是个女人。她摇摇晃晃的行走，忽然又扶着墙面弯腰干呕。终于是清醒些，她站直身子，摸了摸棒球服的口袋，似乎在寻找什么。风刮过一阵；看呆了的陈倩楠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等再睁开眼时，女人已经侧过头来看她了。
闪烁的灯光让她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她莫名觉得这是个危险的女人；明明是软软的感觉，可眉眼间又透着一股敌意。陈倩楠打了个寒颤，扭身便想走。过长的刘海刺痛皮肤，她甚至觉得自己刚刚并没有睁眼。
“哎！”
动作被终止，她只能被迫与她对视。女人抬脚，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刺鼻的味道愈发浓烈，被酒鬼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陈倩楠却忽然发现这股味道有些像自己平时会喝的杨梅酒；思考间，那人已经来到了面前，她的鼻子动了两下，大概是在闻味道。看着陈倩楠由于过度紧绷而导致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笑了笑
“这么正经还来这里干什么？”
陈倩楠憋了很久的气，最后硬邦邦的吐出三个字
“你管我？”
女人盯了她很久，最后笑着向后撤了几步，陈倩楠以为她要走，心里那股酸涩还未泛起，她又突然停下，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她说:
“约不约？”
搞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酒鬼在原地转了两圈，冷不丁的说了自己叫苏杉杉。
苏杉杉。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张嘴正欲交换姓名，却被苏杉杉阻止。女孩笑眼盈盈的捏了捏她的手指说
“我可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
2.
陈倩楠憋着股气，在这一路上。她带着苏杉杉兜兜转转，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女孩一屁股坐在床上，被嘎吱嘎吱的声响逗得直笑；一抬头，对上了那人的视线。你想什么呢？不知道。屋子里堆满了纸箱，里面似乎是一些书，沾染着色彩的画笔和水桶很随意的被放在了墙角。
这是个很糟糕的约跑地点，陈倩楠在心里想。
空气中弥漫着颜料的气味，苏杉杉记起她们接吻的时候似乎还撞到了画板。
你做过爱吗？和女人。赤身裸体的人倒在被子中，她望着黑暗中的眼睛，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有。”
苏杉杉又笑了；她望着身上的人，勾住她的脖子，哼哼唧唧的说:
“可是你看起来就像会喜欢女人的样子”
“喜欢女人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有喜欢过女人吗？”
“没有。”
她凑近，胸脯抵着胸脯。她吻了吻她的眼角，稍纵即逝的柔软几乎感觉不到，陈倩楠几乎要落下泪来；苏杉杉却说
“看眼睛喽，我们的眼睛是一样的”
陈倩楠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她只觉得闷，自己好像被埋进了沙子之中，喘不过气来了。吻我吧。她在心里默念。请你亲吻我吧。
她们转换了体位，为了照顾这个初学者。苏杉杉的吻是从乳房开始的；女人的柔软被轻轻咬住，舌尖划过那敏感，陈倩楠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她的手抚摸着苏杉杉的头发，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只能抬头仰望天花板，将羞耻藏于呼吸之中。
恍惚间，她望见了她的脸。明亮的眼睛中是她的倒影；她贴了上来，让唇相碰，引导着她张开嘴，将舌尖探入；品尝到了薄荷的凉爽。肺中堵住的气体一路向下，停在了小腹中。她感受到了潮湿。
等到分开时，她朦胧的看着她，用干涩的声音去通知她
“陈倩楠”
“什么？”
“我叫陈倩楠”
苏杉杉笑了笑，又一次亲吻了她。好啊，陈倩楠，我们开始吧。
手指前来时，双腿自动分开来。抵上穴口时，苏杉杉浅浅震惊了一下。潮湿的不需要任何润滑，很轻松便进去了一个指节。身下的人在颤抖；她只能用亲吻去安抚。
“和你自慰没什么区别的，别怕”
倒也不必解释的这么直接吧。她缓慢的进入，一直到连指根也被吞没，她才终于发出了第一声轻叹。苏杉杉的手上下抚摸着，试图安慰这紧绷的身体；她却抓着她的小臂，沙哑着恳求
“动一下吧。”
手指勾动时，会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她咬住她发烫的耳朵，同时也在聆听她断断续续的呻吟；空闲着的拇指尝试着拨弄了几下红肿的阴蒂，却不料手指被突然夹紧，一股热流缓慢的出来了。
直起身子来，她这才发现陈倩楠不知何时哭了出来；好看的眉头浅浅皱着，眼角也变得有些红了。她将咸涩的眼泪吻掉，轻声说:
“好敏感哦”
陈倩楠不理人，她又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自顾自的说
“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感受着皮肤的温度；她又重新注视起她来。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坐起来，点了点头。
轻轻分开她的双腿，陈倩楠用嘴唇去亲吻她的敏感；无师自通的伸出舌头，挑逗着肿胀的阴蒂；品尝到的味道，有几分咸腥。苏杉杉叫床的声音很细，听得人耳朵痒痒；高潮的时候揪住她的头发不放，非要扯掉几根才罢休。
3.
疲惫将人包裹起来，连带着狂欢之后的思考。陈倩楠忽然很想抽根烟；她其实没想去那条街，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去喝一杯，她太累了。工作的时候母亲的护工打来电话说她一直嚷着要送女儿去上学，没等她回复，老板突然走进来要她好好工作，声音很大，震得她耳膜疼，她陪着笑脸，挂断了电话。
她常常觉得身子很空，脖颈处却很重，好似有块石头压在上面，压得她抬不起头。绝望的日子，她过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循规蹈矩的活着，连人也变得麻木了。
苏杉杉窝在她的怀中，闭上眼睛却是没有睡着，她的鼻子动了两下，仍是在闻味道
“你是做什么的？”
“修空调的。”
“怪不得身上有股灰尘味”
陈倩楠笑了笑，她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肩膀，说
“鼻子蛮灵的啊”
“嗯哼”
“我还闻出来你会画画”
苏杉杉将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忍着凉意去抓她的手；指甲轻轻划过手指上的沟壑，她说这可不像搞艺术的手。陈倩楠反握住她的手，生硬的扯开话题
“你是做什么的？”
女人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说她是个作家；陈倩楠摩挲着她的手指，瞬间明白了搞艺术的手该是什么样的。那样布满疤痕的手，好像有点玷污了艺术。她这样想着，轻轻亲吻了她
“睡吧”
“我们还会再见吗？”
“也许吧”
寂静了好久，陈倩楠又忍不住去打破，她说
“你会把我写进你的书里吗？”
苏杉杉闭上的眼睛立刻睁开来，她在笑；陈倩楠发现，从认识到现在，她似乎一直在笑。女人凑上来，吻了吻她的下巴
“给我画张画我就写”
大概是场公平的交易。陈倩楠点头答应了；苏杉杉光着身子下了床，找到纸和笔，写下来地址和联系方式递给她，陈倩楠看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满身文艺气的作家，写出来的字却是歪七扭八，苏杉杉气得扑上来，隔着被子去掐她，陈倩楠翻身，将她一并裹进了被子里
“要抱一下吗？”
苏杉杉给了她一个白眼，伸手环住她的腰肢，紧紧的抱了上去
“你这人什么毛病？”
“没看过医生，不知道”
“神经病。”
风拍打着窗户，发情的猫儿在外面叫的凄厉，陈倩楠在闭上眼睛之前，忽然很想抽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