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otaur

逆転裁判 | Gyakuten Saiban | Ace Attor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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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她想,不会有比她姐姐更值得同情的人了。
Note
*“弥诺陶洛斯”*牙琉兄弟双性转,可能含有轻微响雾和极轻微的成←雾,成步堂这边不含任何箭头*没有泥塑的意思,响也在我这里是0.8*非健康故事,肉眼可见的雷,文字自己写自己*初发布于2020.11.7

“牙琉……响也。”对方念出她名片上的名字,又抬头看看她,“失礼了。原来是牙琉小姐。”

“没关系。”牙琉响也回以微笑,“经常有人因为名字把我当成男性。”

 

从十岁上起她便听到流言。

那故事像编排好的剧本一般栩栩如生,言牙琉家父母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期望重大,希望生个儿子好承继政界衣钵,于是早早为孩子起好名字,没成想连续失望两次,最后这对相差七岁的姐妹便均落得男性化姓名,像个天大的笑话。尚且年幼的响也对此愤怒不已,上去便揪了嚼舌的同学衣领,要她们闭上聒噪的嘴巴,“我爸妈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可是你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不是真的。”领头的女孩儿面带讥讽,“牙琉家的二小姐。”

牙琉响也一拳打到她脸上,引得四周小女生一阵尖叫,有人匆匆跑到班主任办公室,老师因此给牙琉父母打了电话,要家长来处理后续事宜。

牙琉响也低着头站在老师办公桌旁边,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另一双皮鞋停在她面前。

来的人是她的亲姐姐牙琉雾人。似乎是刚从就读的高中赶过来,她的气尚且还没喘匀,衣物和头发却是一丝不乱,表情也自在得体,拉着响也给对方道了歉,向那家人表示是因为父母工作忙才疏忽了对响也的教育,请对方多担待。牙琉响也看着那姑娘趾高气扬地离开老师办公室,心中愤怒难消,因此跟在姐姐身后走出门的时候依旧瞪着自己的脚尖。

甫一出门牙琉雾人便松开了她的手,皮鞋鞋跟在地上敲出清脆声响:“请你不要再给家里丢脸了。”

“可是,是她先……”

“你不也没把她打倒在地吗?”雾人没给响也说下去的机会,“除非你能扼断对方的喉咙,否则就别动手。”

牙琉响也闻言看向自己的手,十只手指尚且短小柔软,和那双纤细修长的精致双手不同,下劲掐自己手腕时连一丝红痕也留不住,更别提扼杀。

 

后来牙琉响也看见血,沾在牙琉雾人手上的血。

透过门缝她见到自己的姐姐,平日总戴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雾人皱着眉想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推进身体去,那支细细的塑料管没入甬道又被拔出,只留下一根浅白的细线。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指尖黏了暗红血液,像一层揭不掉的皮,她看见姐姐用清水反复盥洗双手,重重血丝如不详蛇蜕落入水中。转过年来她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流血,那时她已经从书上读到这血:此等不受控的潮水既是女性痛苦的来源也是生命的发祥,于是响也沉默地用起雾人留在家里的东西,某种不必要的承继连起她与差了七岁的同胞姐姐。牙琉雾人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偏多,偶尔打来电话也是为了看她有没有好好准备升学,最常用的词是“不要丢脸”。

高中那会响也断断续续地和几个人保持过关系,但她从不愿意将人带回自己的家。我家里可不止我一个孩子……抱歉啦。她总这么说,虽然实际上雾人基本从不回家——自从她读了大学后便搬了出去,工作当了律师后更是如此,更别提她们常年在国外的父母——因此家里根本不会有任何人。

不会有任何人。

响也一个人蜷在沙发上,远远地望着那个即使没人住也还是井井有条的房间,难以解开的锁掩盖一切,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十七岁那年响也首次站上检控席,不甚合脚的高跟鞋磨得脚跟发疼,隔着半个法院她首次见到成步堂龙一。开庭前牙琉雾人找到她,言明这场庭审的重要性,告知她面对这个男人时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响也感到很奇怪,她以前从没听过雾人对谁如此在意,就好像那个成步堂她已经认识许久了一样。响也盯着姐姐的脸,但她没能看清牙琉雾人的表情——玻璃割裂半片朦胧的雾,将真实拒之门外。

审判尘埃落定后,雾人难得地夸奖她,说她会成为下一个天才——在御剑怜侍业已离开的当下,一位十七岁便将成步堂龙一击倒的传奇检察官必将成为下一颗明星。这种热切与她涂在唇上的猩红相似,都是反常且致命的东西,牙琉响也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的姐姐有哪里与之前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导致接受记者采访时牙琉响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记者询问她对本次庭审的意见,她没多细想,脑海中滚过她姐姐的话:那个律师诡计多端……难以捉摸……

“我只为了正义和真相而战。”最后响也说,竭力从脑海中抹掉那身藏蓝色的西装。

走出法院时她试图维持规正的走路姿势,最终还是败于不常穿的高跟鞋。成步堂龙一站在门口拐角处望着远方,看见她过来时还同她打招呼,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他看上去像赢了而不是输了。响也暗地疑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等到她某天接到雾人电话前去牙琉律师事务所时,这疑惑达到了巅峰——因为她惊讶地发现成步堂龙一正有些局促地站在办公桌旁。

她姐姐为他们俩互相介绍,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法庭上不过一场无边的梦境。但蓝色西装上缺失的葵花天秤如扎破气球的针尖,爆裂声后四处飘散的碎片提醒着一场谋杀的真实发生。

他们谁都不可能逃过这根针。

 

余下的七年,牙琉响也便经常见到成步堂龙一。过去都许多年间她从没见过自己姐姐将恋人带在身边,更未曾找到任何她露水情缘的证据,独独剩下一位不伦不类的朋友偶尔带着女儿前来拜访。响也想那流于微笑的或许不算友谊,但也更不可能是它之上的东西,便只能在旁冷眼相察。

逐渐地,她开始习以为常。无论是逐渐平静下来的生活,还是偶尔见到的那顶蓝色针织帽,都像是一场曾波浪起伏过而今归于无波的梦。

 

但事实总那么不尽如人意:她所谓的平静生活只不过是一场一个延续了七年的谎言。

牙琉响也获得的首次成功——造就她检察官之名的成功——不过是一场罗织的梦。架构在沙漠上的海市蜃楼终究无法塑建实体,被蒙在鼓里的反倒是响也自己。法庭最后她已经分辨不清脸上流下的是冷汗还是泪,散发咸味的水混在一起让她视线模糊,在灼烧眼球的刺痛中她盯着雾人,像十岁那年盯着自己的鞋尖。滚入迷宫的线团终将真相牵引至出口,她看着自己的姐姐在被告席上嘶声喊叫状若疯妇,但片刻后又复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人能逃过那根针。她望着自己姐姐的那双手,它们依旧白皙修长,涂着精致的指甲油——谎言的蛛网之下满布着血丝,透明的甲油中藏匿微量致死的毒药,这一切的一切构成牙琉雾人:是人分离雾气而非雾割裂人,这场失败在她布局时便已经注定。

这时响也才想起那只被她遗忘的不死鸟。它振动翅羽破空而去,卷起一阵灼穿伪装的火焰。它向上、再向上,最终回到属于它的那片天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