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烧
外面下了好大的雪那天,伏黑发烧了。
早上闹钟还是按照预约的时间响起,他勉强打起精神给虎杖打了电话。
“要去找硝子小姐吗?”虎杖怯怯地问。
“笨蛋,反转术式对感冒病毒无效。”
“这样啊。”
“总之你帮我请假就好。”
“这样说来伏黑你果然是聪明人。”
“啊?”这个笨蛋又在说什么呢。
“不是有那个俗话叫做,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吗?”
如果是平时,伏黑大概就吐槽回去:所以你不会感冒吗?
他感觉实在是没了力气,挂断了电话。
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的事,伏黑都没有印象了。好像埼玉也下了大雪,很是少见,他贪玩弄湿了裤子不自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烧了起来。
睡着前他最后的印象是,津美纪手忙脚乱地给保健所打电话,打不通。而他整个人像躺在云朵上,软绵绵的。
“啊,醒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全身的酸痛,双脚基本没有知觉的样子。原本冰冷的房间好像变得暖和了,头上还有着冰袋留下来的冷的记忆。
然后他看见了此时最不想看的人,那个白毛墨镜仔。
“干嘛吗?看到我一脸不高兴。”
上次五条来的时候,他们修习咒术,伏黑已经可以用影法术召唤出一只白色的式神狼犬。
“这个术呢,是叫十重影法术,总共可以使用的式神有十种呢。不过惠你才刚开始,慢慢会学会更多的。”
距离首次招出来半年过去了,还是只有那只白色的玉犬。
“不是召唤,是调服,惠你还那么小,先跟玉犬搞好关系吧。”
关系已经够好了吧。已经学会在没人的时候帮忙拎便利店的食品袋了。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惠对咒术界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也不懂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么才能。只是身家早早就被卖给了高专的样子,他也单纯地没有意识到,就算他只能招出这么一只玉犬,高专也只能打碎了牙自己吞掉。
对于伏黑来说,在意的是,看到这张脸就很火大。
不过他好像很厉害。
不变强就打不过的样子。
额头上覆上一只大手,(手好大啊~)不温也不热。
“惠你能坐起来吗?”对方问,惠点点头。
是没见过的砂锅,揭开盖子的时候,热气带着鲜美的味道轰过来,里面是虾、肉、蛋,还有鱼片和豆腐。
“五条家秘制炖菜。”某人献宝一样大吹起来,“是祖传的配方哦,尝尝看,超美味的。”
伏黑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好甜。
不是他平时喜欢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反而容易吃下去。
伏黑一个人干掉了一大锅,汗都出来了。伏黑这才看见房子角落里矮小的电暖气,怪不得暖和了,是那个人带来的吧。
大手又抚在他的额头上,都是汗,刘海被揉得乱七八糟。
“呦西呦西,多吃点,快点长大。”
那天好像白毛墨镜待得时间挺久的,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那天,伏黑终于在半年后获得了他的第二只式神——另一只玉犬。
伏黑又睡过去。
然后被敲门声吵醒。
咚咚咚!“伏黑,还在睡吗?开门啊。”
啊,是虎杖!他是病人哎,让他起来开门?
虽然是抱怨着,还是强忍着痛楚下了床。
“你要干……嘛……”刚想抱怨着,看到门口的虎杖端着锅笑着看他。
“这是什么?”
“让我进去啦。”
“喂!”完全没有办法阻挠虎杖的入侵。
“桌垫呢?伏黑,放个桌垫在下面啦,锅还有些烫。”
“搞什么……”虽然是抱怨着,还是拿了几本旧杂志垫在下面。
“当当当当~”虎杖把他按在座位上,揭开了盖子,是熟悉的香味。
又是炖菜啊。
“今天上课,五条老师问你为什么没来,知道你发烧了他就亲传了我这份菜谱。是五条家秘制炖菜!怎么样?好吃吗?我对自己手艺还是蛮有信心的哎。”
好甜,果然是五条老师的配方。
“那个啊,既然都是你来做了,就不要放那么多糖了啊。”伏黑抱怨着。
虎杖一幅突然通透的样子,说:“我是看着里面又是蜂蜜又是果汁的感觉是不是会太甜了,但是五条老师说你小时候发烧就吃这个的,我就没有多想。这样好了,下次你发烧我少放点糖多放点酱油怎么样?”
“发烧这种事情哪有那么频繁啊,再说不放糖也不要放那么多酱油啊。”
“呦,挺热闹的啊,都吃起来了。”钉崎突然出现在门口,吓了屋内的两个男生一大跳。
“喂!钉崎!”
“怎么了?”
“这里是男生宿舍吧!”
“是啊,又怎么了。”
“你你你……我……你就这样进来了?”
“不然呢?”
钉崎大步流星就这么进来了,把肩上的包裹往地上一甩,咕溜溜的滚落一个个硕大晶莹的柿子。
“我来给你送柿子啊,你不是发烧了吗?”
“等等,为什么发烧要送柿子。”
“啊?你这就不懂了吧,发烧就是要吃柿子啊。”
“话说这柿子从哪里来的。”
“这你别管啦。伏黑,水果刀在哪里。”
“啊?那边,刀架上。”
“怎么还有苹果的啊?”
“苹果治感冒啊,你这呆子。”
“哎。”
“好啦,别废话那么多,快,把这些都吃了,感冒就会好了。”
“水果先放一边,先吃我送来的炖菜啊,会放凉的。”
“什么嘛?为什么水果要放一边,明明水果补充营养更重要吧!”
……
半分钟后,伏黑一口炖菜,一口柿子,感觉头更疼了。
——————
都是因为突然下雪了。
气温降得有些厉害,他讨厌下雪时候细小的冰晶落入领口里的感觉,就躲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
天也黑得比较早,主妇们匆匆抢购完特价商品,店里就冷清了好多。翻完了一整本漫画,他也觉得乏味了,看着拎着晚饭采买的路人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张吃饭的口要喂。
饭团、牛奶、速食面。就这些吧。
出店面时才发现雪已经积攒了不少,路过的车带动的翻滚的泥水溅在他身上。
“赶着去投胎啊!”他毫不吝啬地回赠最恶毒的诅咒。
简陋的公寓室内和室外一个温度,他拉开点灯的时候就发现了,本来应该坐着或者爬在三叠半某处的小崽子倒在床角,身体蜷在一起。
摘了手套,还有些冰的手贴上去。
“发烧了。”
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很急促。
他呆立了一下,拉开一边的壁橱,从里面掏出一件外套把他裹了起来,一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掏出电话。
“该死,为什么不接电话啊。”按掉了通话键,他开始上网搜索医院的信息。几个电话后,终于有一家给予了能马上接诊的回复。
打了车过去,挂号费、退烧针费、还有药的费用加起来有多少他没来得及算,一路下来只顾着往外掏福泽谕吉,然后接过找零的硬币。
等出了医院,想起医生那句“发烧吃点营养的东西,注意口味清淡点”,他才感觉噩梦的开始。
好歹还是赶在关门前买到了肉和蔬菜,听说橙子对发烧有好处也买了橙子。看着砧板上的蔬果,他选择乱切一通,然后通通下到锅里。
等到要喂崽子的时候,才发现,块切大了。
只能先咬一口,“X的,这什么玩意这么难吃”,再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崽子的嘴里塞。大概是发烧没了味觉,崽子并没有表示好吃或者难吃的样子。就算有,他也不在意,只能这样,没得挑食。
一锅菜就这样被消灭干净,脏兮兮的锅扔在水槽里无人问津。
“还是要找个女人来,怎样的都行。”他叹着气。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禅院甚尔站在密闭不好的窗户前挡着吹进来的风。
而床上的崽子围着他的外套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