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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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柯宇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听我新写的demo,他直接走进我们班摘掉我的耳机说刘彰,求你帮我个忙。
哎我说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正好是午休时间,窗外走过巡逻的教导主任,他狠厉的目光停留在周柯宇身上,周柯宇岿然不动。我扯了他一把,让他坐我旁边的空位上。教室安静了教导主任从门口走到后门的一段时间,随后又开始小范围骚动。我不抬头都能知道班里的女生都在偷偷看周柯宇,烦的。
“说,什么事?我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赶紧的。”我用胳膊肘撞周柯宇,压低声音生怕吵到认真写作业的同学,尽管我班看上去好像没有这类同学。
周柯宇费劲地伸开腿,一副要和我讲很久话的样子:“你帮我想想,给喜欢的……女孩子可以送什么礼物?”
“要特别一点的。”他急忙补充。
这可不问对人了吗?我把耳机塞进他耳朵,说:“你听听我新写的demo,你给她也写一个呗。”
周柯宇翻了个白眼,说刘彰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一定谈不到女朋友,我耸耸肩说谁在乎呢,我刘彰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聊得正尽兴呢周柯宇都快不打铃不归了,我余光瞥到张嘉元背着吉他出现在教室门口,催周柯宇赶紧起来滚蛋。
“下晚自习说。”周柯宇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挥手表示知道。
张嘉元背着吉他小心翼翼地穿过狭窄的过道,放下吉他后拉开椅子在我身边坐下。看到我桌子上的耳机,张嘉元问我是不是又在给人听demo。
我说是啊,你要听吗?
他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说了和周柯宇一模一样的话。但是他是笑着的,圆圆的脸上的笑纹像小猫一样。
晚上九点半准时打铃,我慢悠悠地整理书包准备回家。周柯宇从后门飞奔进来找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我看挺猥琐的,也不知道那群女生在花痴个什么劲。
我还没装完书就被周柯宇扯着跑,张嘉元朝我挥手。他刘海有一点长了,遮住眼睛,当他抬起眼和我说拜拜的时候我已经被揪到教室门口了,隔着闹哄哄的半个教室,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型说的是刘彰拜拜。
好乖,就像坐在第一排从来不逃课违纪的小女孩。
走到熟悉的酒吧门口我才记起来向周柯宇兴师问罪,我说我还有题没写完想带回家写呢,你带我来这种地方?
由于我们俩都穿着校服,我又背着书包戴着厚厚的啤酒盖,被拒之在外是十分可以理解的事。周柯宇蹲在马路边上抽烟,白烟在夜色里升起,雾气在他嘴边打了一个圈。我走过去站他边上,问他是不是神经病。
你等等就知道了。周柯宇看上去非常不快乐,和中午来找我时判若两人。
我“哦”了一声,拿出书包里的作业本,在周柯宇的注视下把作业本垫在地上,我在他身边坐下,无聊地观察走过的人。
好困。我转头看周柯宇,他重新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火星在夜里匆忙一闪。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给我个准话,明天还要上学。还没说完我就愣住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隔着一条马路,张嘉元并不知道他被我所注视。零下几度的天气张嘉元还穿着裙摆在膝盖以上的裙子,露出白得晃眼的腿,我远远望过去,还能看见他脸上画着很浓的妆。他身边站着一个男孩子,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但是没好好穿,拉链拉到一半的位置,像随时都能和人打一架的街头混混。
周柯宇转头看我,一副要哭的样子:“刘彰,你说张嘉元怎么会看上他啊?”
我说这男的不挺帅呢吗,张嘉元看上他又怎么了?不是,正常人哪会先问这个问题,不都先大惊失色问一句“张嘉元怎么穿的裙子”吗?
反应了好一会儿,直到张嘉元和那个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酒店门口我才顿悟,我猛地站起身,说:“周柯宇,你那暗恋的不会是张嘉元吧?靠,你有病啊,每天来找我赖在我们班不走就为了看他啊?还问我送什么礼物,我先送你一袋脑白金。”
周柯宇蹲在马路边上抽烟,兀自神伤。我踢了他一脚,说你赶紧回家去写作业。周柯宇不理我,神情恍惚,我说张嘉元跟咱俩还是同一个性别的,你喜欢谁不好啊非喜欢他,我走了我要回家做作业。
如果我妈听到一定非常感动,在这个我发现身边全是gay的一天,我先想到的竟然是数学c组最后一道题我没有解出来。
数学c组最后一题我还是没解出来。张嘉元今天在数学课问我题被数学老师视为讲小话罚站,他委屈巴巴问我为什么从第二步可以直接跳到第三步。
我说这是c组的题,艺术生可以不写c组的数学题。他“哦”了一声,跟个杆子似的杵在我旁边。反正我俩坐最后一排,数学老师认为他站一节课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其实影响到我了。张嘉元站我旁边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解,我也不知道。
我没跟他说其实这题我也不会做。我刘彰是谁呢,怎么会有我做不出来的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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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嘉元迟到了,眼睛也是肿的,没睡好的样子。班主任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他打了个喷嚏,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没事,只是感冒了。
他拉开椅子在我身边坐下,翻出口罩戴上,在早自习呼呼大睡。这不是说他真的打呼,我只是觉得他睡觉的样子有点像会打鼾的小猪。
张嘉元的睫毛很长,上面还残留着没卸干净的睫毛液,黏糊糊地粘在他的睫毛上。我想为什么这么长的睫毛还要刷睫毛膏,好奇怪的人。
到了中午张嘉元还在睡觉,我撞他胳膊让他起来吃饭,他摇摇头,无精打采地说不想吃。
靠,到底是哪个男的把张嘉元搞成这样的。一股无名火在我心里腾腾燃烧,我在人潮里逆行,到周柯宇他们班门口,被挤得差点变形。
周柯宇不在班里,可能成为了浩浩荡荡奔向食堂的饿死鬼中的一员。过了高峰时期,走廊上没什么人,我无聊地站在他们班门口,刚想回班泡泡面吃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跟我差不多的身高,面无表情地擦着我的肩膀过去,走进了周柯宇他们班。
……
我愣了一下,直接走进他们班敲他桌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用非常奇怪的眼光看我,我一阵心虚,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过了很久,尴尬得我都想转身就走,他说:“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的。”
不喜欢男的你还把张嘉元搞成这样?我揪着他的领子,直接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打完我就后悔了,我图什么呀。
我妈来学校接我回家反思,我看了眼任豪嘴边已经干涸的血迹,给周柯宇发消息:哥们,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周柯宇给我发一个:神经病,回家几天好好写题,不是天天说要写题吗?
我关了手机,在我妈车上沉默。我妈问我为什么打人,我说看这人不爽。
“谁教你的不爽就打人家?”我妈把刹车一踩,车靠边停下,那个表情像是要把我丢在路边。
我斟酌了一下,说:“他抢我女朋友。”
“……”
车开始缓缓移动,我妈扶了扶太阳眼镜,说:“嗯,该打。”
我妈把车开得极其平稳,我坐在后排玩手机,把和张嘉元的聊天框打开又关了,关了又打开,开开关关好几次,手机上方突然弹出张嘉元发来的消息,给我吓得差点摔手机。
张嘉元:刘彰,你怎么把任豪打了?
我:没怎么,看他不爽。
张嘉元:你知道了?
我心想我知道什么啊,你俩怎么着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看到你俩进酒店你又恰好感冒,其他的我没看到,我怎么敢乱揣测。
不过我说:嗯,我都看到了,周柯宇也知道。
张嘉元好久没发消息过来,我把头靠窗户上,被震得头晕。
快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张嘉元发过来的消息,他说:别说出去,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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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豪这人风评一般,周柯宇告诉我的。
我本来觉得他带有主观色彩的评价不能当真,但是当我开始留意这个名字时我才发现很多女孩子都对他避而远之。
她们会议论他,也会说他好看,但是很少有人敢靠近他。
我说张嘉元简直就是脑残啊买裙子化妆让人家以为他是个女的然后顺利全垒打,此时周柯宇在我身边脸色乍变,下一秒就伸手把我的嘴捂住说你别这样说。
我掰开他的手说,怎么了我就要说,张嘉元就是傻逼,上赶着把自己送给人家操,你说那人人品还行就算了怎么还能是任豪这样的……
周柯宇指了指我身后,让我回头看。我话讲到一半猛地刹车,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我缓慢地地往后转,看到张嘉元圆圆的后脑勺。
他听见了。
回家面壁思过了一星期,我妈天天教导我要用爱感化人,要让人家女孩子感受到你的爱,不能使用武力什么的,我每次都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好像还是搞砸了。
我飞奔回教室找张嘉元,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趴着也不怕近视更严重。我到位置上坐下,也趴着看他,说:“张嘉元,那个……对不起啊。”
张嘉元很费劲地睁大眼看我,换了个方向趴。
完了,我想给当时说话像机关枪一样扫射的自己一拳。
晚饭的时间我给张嘉元买了冰淇淋,被一句“大冬天谁还吃冰淇淋”噎回去,悻悻地吃完了一整盒冰淇淋,给我冷得牙齿打颤。路过的人都当我是傻逼,不过我确实是。
回教室的时候我桌子上已经放了成绩条,不出意外还是第一。张嘉元不知道上哪去了,一张成绩条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去看的,只是它摆在我俩桌子夹缝上,我不看见都难。
不出意外的倒一。
我把他的成绩条用书压住,一阵心虚。
上课前张嘉元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抽出被压在书下的纸条,揉成一团想扔进垃圾桶,犹豫了一会儿又给它展平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周六提早上一节课,下午开家长会。我一点问题都没,给年纪第一开家长会是我妈最快乐的事。
张嘉元闷闷不乐了一下午,蔫了吧唧的,其实自从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之后他就一直蔫蔫的,对什么事都懒懒的,看上去很不开心。
我问他去不去吃饭,他又是那副半死不活抬个眼都费劲的样子。他说不去,不想吃。
我一急就脑子发热,我说你是怀孕了没胃口还是怎么的,你不怕胃疼啊?
听到怀孕张嘉元脸色都变了,我一阵慌乱,什么叫口不择言,这就是口不择言。我欲哭无泪,怎么碰上张嘉元我就变得那么没礼貌那么损呢,明明我不是这样的人啊。
我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因为讲话耽误了点时间,教室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我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一开始感觉拖着个庞然大物,后来张嘉元也跑起来,轻松多了。
他在我后面喊,刘彰,你是不是有病。
我说是,我有病。
我们跑到学校的墙边,我站在高高的围墙前发怵。张嘉元飞快地翻到墙上,坐在上面俯视我,那眼神里的轻蔑把我给气得。
“刘彰,上来啊,你是不是不敢?”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我本想很帅地翻上去,结果笨重地磕到了墙,疼死我了。张嘉元笑得差点背过去,伸出手扶我。
好失败,我觉得我就像一个在心仪的女孩面前装b失败的男孩,巨大的挫败感席卷了我。我侧过头看张嘉元,冬天的夕阳照在他脸上,比他以前在我心里的形象漂亮多了。
以前他在我心里是什么样来着?爱睡觉,画画很好看但是成绩很烂,喜欢吃冰淇淋,喜欢……喜欢男的。
现在我再给他记一条:长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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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嘉元在大街上飞奔,我带着他气喘吁吁跑到一家烧烤店门前。
服务员用奇怪的目光看我们,我才发现我一直拉着张嘉元的手,急忙松开了。张嘉元揉了揉手,一脸不情愿地坐到我对面。
烧烤店里没开暖气,但我莫名很热,我觉得是因为我跑了太多路。我点了很多串串,两瓶冰啤酒,张嘉元看着一盘盘烤串上来的时候突然问我:“刘彰,我们这样算逃课吧?会被处分诶。”
我用启子开啤酒,气泡碎掉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我说要不然我们现在回去吧,还能赶上英语听力呢。
张嘉元接过我手里的啤酒,说:“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好一句来都来了。
我们俩对酒当歌谈人生几何,续了不知道多少瓶啤酒。张嘉元酒量似乎很好,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我脑袋晕乎乎的,感觉下一秒就能倒马路上睡过去。
不过就算我再晕,我也没忘记结账。
我们互相搀扶着回去,我看了眼表,十点了,我该骑车回家了。
但是来都来了。
我一把拉住张嘉元把他往怀里带,虽然他比我高一点,但是就高那么一点点,完全不影响我强吻他。
碰到张嘉元的嘴唇我才发现他的脸那么烫,酒意只是不显在脸上。我剥开从烧烤店拿的薄荷糖塞进嘴里去咬他的嘴,毫无技巧可言,他笨拙地回应我,薄荷的凉气在口腔里四溢。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大街上没什么人,我们在路灯下亲吻,如同在聚光灯下。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我吃了一颗薄荷糖。
我和张嘉元走到一家快捷酒店门口,我摸了摸口袋,想起来:“我没带身份证,你带了吗?”
张嘉元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好久才摇摇头。其实我已经清醒了很多,但没想到张嘉元可以醉得这么厉害。
大晚上的,我们两个傻逼因为没带身份证在街头吹风。凌冽的凉风吹过来,我把张嘉元的帽子给他戴上,怕他被风吹得感冒更严重。
他就乖乖地坐在我边上,只有眼睛会动,看马路上的车。我扭过他的脸,捏他的脸颊他也不反抗,任我摆弄。
要是平时张嘉元的拳头肯定往我身上招呼了,我都有点舍不得让张嘉元清醒了。
我问他你喜不喜欢刘彰,张嘉元点点头,说喜欢。
我一阵狂喜,清了清嗓子又问他喜不喜欢任豪,张嘉元愣住了,突然开始流眼泪。
他的眼泪掉得很没有征兆,我就看到一滴滴水珠掉下来,再被冬天的风吹干,留下一道泪痕。
我把他拉起来,想让他回我家将就一晚上,听到他在我背后说,不喜欢。
鬼才信你不喜欢啊,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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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我和张嘉元逃晚自习那天班主任不在,没有发现我们合伙作恶,不幸的是张嘉元睡了一觉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一看到我就问我刘彰你是不是亲我了。
我实诚地点头,说是。
张嘉元大惊失色,说:“那是我的初吻啊!”
“谁信你啊。”
“不是,是真的啊。我和他虽然……了,但是他没亲我啊。”
我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脸,把他的脸往两边扯,“那又怎么了?”
“咋能在吃完烧烤后啊?你不知道有多奇怪吗?以后回忆起来真的很奇怪啊!”
“谁会回忆这种东西啊!”
糟糕,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把前排的同学震得频频回头。我尴尬地笑笑,回头却发现张嘉元坐在位置上写作业。
他的神情不太自然,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说的话,可能是最后一句让他不开心。我撞他的胳膊,撞出一条长长的黑线。
我说哎,不要生气,对不起嘛。
张嘉元不理我。我就不理解了,怎么还是我哄他?我们是在谈恋爱还是怎么的,怎么还要我哄他?我又不是故意说的,他生什么气啊!
我也生气,我也不要理张嘉元。
下午准点开家长会,所有家长陆陆续续进来。我在周柯宇他们班走廊里等他出来,却看到任豪。
他身边跟着一个很年轻的男的,看上去不像是他哥,更不像他爸。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实在奇怪,一句话也不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由于他俩太格格不入,我看了好几眼。
周柯宇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我朝任豪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他:“他旁边那个是谁?怎么感觉好奇怪。”
“他妈。”
“你怎么骂人呢?怎么我问你个问题也要骂我?”
周柯宇解释:“他是任豪的妈妈。”
“操,可他不是男的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我五雷轰顶,又看了那男的好几眼。不对啊,为什么这么年轻,难道未成年就生的任豪?还有我做了那么多生物题,怎么就没见这项技术呢……
周柯宇一脸“你是傻逼”的表情:“他是任豪他爸的情人。”
我恍然大悟,早这么跟我说不就行了,害得我以为有什么新技术研发可以让男人生孩子……
等等,什么?
我五雷轰顶,再看向任豪时已经带上了慈爱的目光。
家长会结束,一群人围着老师问自己小孩近况,我妈趾高气扬地出来,摸摸我的头说走吧,回家。
我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和周柯宇去图书馆做作业。
我妈看我的目光又多了一份爱怜,“小彰啊,也不用这么努力的。”
我点点头,欠揍地说我不会非常努力的。我妈给我脑袋一个栗子。我目送我妈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走的背影,跑到周柯宇旁边,邀请他和我去图书馆学习。
一般来说我发出这种邀请都会收到白眼和拒绝,并且收到对方的新邀请——去游戏厅打游戏。然后我会同意,我们将背着小书包一起去游戏厅。
结果周柯宇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可能是被家长会刺激到了,答应了我的邀约。
喂,我不是真的想去写作业啊!
我跟着周柯宇走在放学的人潮里,因为开家长会,人比平时多了整整一倍。我们先去小卖部买零食,又去操场磨蹭了一会儿,等到夕阳西下,磨得人都没了,图书馆也快关门了。
存心的吧。
我俩走到校门口分道扬镳,相约图书馆的美梦破碎。我坐上自行车才发现没拿书包。
刚被表扬过学习认真努力,结果书包也会落在教室,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我飞奔回教室拿书包路过周柯宇他们班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有多奇怪呢……虽然我没看过钙片,但是估计就是钙片里的声音吧。
我好奇地蹲下身往里面望,窗帘都已经拉下,但是窗户没关紧,风把帘子吹开,我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任豪,和今天来给他开家长会的那个人。
没穿衣服。
我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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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两个可怜轮子像是要被我踩飞。西北风哗啦啦往我脸上吹,我却感受不到冷。
太重了,我感觉我的心一下子被装满,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要回去拿书包,然后窥见别人的秘密。
回家我打电话给周柯宇,颤抖着把我所看见的告诉他。这一切把我吓得不轻,从张嘉元穿裙子开始。
周柯宇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任豪啊,那不奇怪。他爸去世了,他爸的小老婆又那么年轻,很容易搞上咯。”
我说这怎么行啊?张嘉元知道了不是要难过死。
周柯宇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问我:“刘彰,你干嘛这么关注张嘉元?你和他以前不是关系还一般吗?”
现在当然不一般,我是张嘉元初吻的获得者。
不过我没这么说,我还是有点脑子的。
我没想到周柯宇把这件事说出去了,搞得全校人尽皆知。任豪退学了,他小妈来领他回家的。
全校都去看了,我也在里面,除了张嘉元。我们看着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被任豪一把搂住,他们进了汽车里。小小的轿车装着两个人,驶向很远的地方。
我刻意不去听那些议论,甚至还有提到张嘉元的。我回教室看到张嘉元就坐在座位上画画,画了两个人。
我走过去拍他的脑袋,问他画了什么。
哦,只要不瞎就知道其中一个人是我。长着小鸭子一样的嘴,被他画得很可爱。我旁边站着一个比我高一点的男孩,眼睛下有一颗小痣,脑袋圆圆的。
“你自己没眼睛不会看啊?”张嘉元头也不抬,他指着小鸭子说,“刘彰,这个是你,长得像鸭鸭。”又指着旁边的男孩说,“这个帅哥是我。”
神他妈我像鸭鸭你是帅哥。
放平时我肯定骂他一顿,但是平时……平时张嘉元好像没有画过我。他把这张画从草稿本上撕下来送给我,眼睛亮亮的:“怎么样,像吧。”
我点头,问了个跟画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想听我新写的demo吗?”
*红色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