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从周六和汤好一起看过电影后，我连着好几天没看见她。也不见尹浩宇跑到四楼问她题，正在我窃喜这俩人可能分了的时候，尹浩宇满面春风地透露了一些汤好的行踪，说他们俩在操场上的石凳上一起看书，还问我女孩子身上为什么可以这么香，又不像是香水的味道。
我白他一眼，他也没看到，沉醉在自己的爱情里。
听了尹浩宇的描述我开始纳闷汤好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陪我去看电影，和我一起吃饭，还让我亲，这该不会是在钓我吧？
我闷闷不乐地上学，吃饭，放学，直到周五下午放学那天我前排的同学叫醒我，说有人找我。
神经病，专挑我睡觉的时间找。
我望向门口，汤好抱着书站在那里，头发软软地垂下来，披在肩膀上。她化着很淡的妆，虽然很淡，但是如果是教导主任或者我来看，肯定能精确地点评出她哪里做了手脚。很素，很淡，和她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一样。
“任豪，送你的书。谢谢你请我吃饭，晚上见。”她飞快地说完这段话，把书塞给我就跑了。
我云里雾里，什么晚上见，她已经约过我吗？我又把我的脑子翻出来看，从文件夹翻到回收站，答案是没有。
我把书扔到桌子上，一张卡掉出来，吵闹的教室没有人注意到我这里的动静。我捡起来，看了一秒就塞进了口袋里。
一张房卡，上面贴着她的电话号码。
我忐忑地站在房门前，紧张得像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事实上我开过很多次房，泡过很多次吧，把过很多妹，但我没有遇到过汤好这样的人。从来没有。
她在我心里的形象重又变得模糊起来，我放佛能听到清脆的破茧声音，是蝶，翅膀上有绿莹莹的光，不知道有没有剧毒的蝶。
门开了，汤好低着头让我进去。她的外套拉链拉得很高，一直到脖颈的地方。巨大的校服下摆遮到大腿根，她光着两条腿地在我眼前晃，问我有没有吃过晚饭。
我坐到她身边，问她还打不打算写作业了。她红着脸摇头。
酒店的空调打得很高，汤好郑重地站到我面前开始脱衣服。拉链从顶上滑下去，滑下去，她像在展示一幅画，这次是完整的画。
汤好的身体也很漂亮，身上蕾丝质的布料在我看来约等于是没有。她把秋季的校服外套丢到地上，跪在我腿间，拉开我的裤子拉链。我急忙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吻她的嘴唇。她涂了草莓味的润唇膏，黏黏地粘在我嘴上，我却一点没在意，明明平时会抱怨来着。
她软成一湖水，摊平撒在酒店的床单上。哪里都是软的，像夏天快要融化的原味冰淇淋，我扒掉她身上素白的蕾丝内衣，卷轴展开，展开。一张纸一样的白。
汤好勾着我的脖子，双眼迷蒙失神地看我。床头灯下她的眼睛更加美，形状温柔，双眼皮的深痕像美工刀在纸上划下的一笔。她漆黑的眼里有我，有酒店房顶的灯，还有一层薄薄的雾。
我问她有没有和尹浩宇分手，她说没有，发丝凌乱地缠在她脸上，放荡而自知的美，像红灯区的头牌。这样形容好像不太好，但她在我面前娴熟得像早已身经百战，我不得不推翻原来的一切，撕扯掉纯白的纸张，才看见里面露出来的猩红颜色。我又问她那你能不能分了和我在一起，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回到了谈第一次恋爱的时候，那时候我问一个女孩，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汤好不置可否，挣扎着起来咬我的嘴唇，让我不要再说话。我抱着她做了好几遍，直到后面她累得沉沉睡去。我把被子盖到她裸露的身体上，关了灯。
第二天是周六，我醒来的时候汤好已经走了，什么也没留下，床单上干干净净，枕头上还残留着她洗发水的香气。
手机里无数个未接来电，都是尹浩宇打过来的，他在微信问我为什么没回家，来自爸妈的消息一点都没有，估计是又没回来。
我给尹浩宇转了钱让他去买点东西吃，他妈妈对他管得严，不像我爸对我，想要钱了二话不说就转账。收到银行卡的扣款消息我才发现卡里少了两千块钱，连忙查了一下记录，是今天早上五点没的。我才想起来我连汤好的微信都没加，输入电话号码后她立刻通过了验证。
她的头像是一只浅蓝色背景的卡通小狗。一加上她就给我发来消息：少了两千块钱吗？酒店的房钱1300，和我做一次700，拿你指纹开的锁，我可以把账单发给你。
然后是一张预定酒店的截图，一间最贵的双人套房，就是我们睡的这间。
我刚睡醒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把她那段话读了好几遍才读懂。我去，我还以为汤好和我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感情她是出来卖的啊！
我咬着牙回复：你不觉得自己很亏吗？酒店的房钱都比你自己贵一倍。
汤好没理我，不知道是在写作业还是在找新的男人。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汤好。她温柔的眼睛，高直的鼻梁，涂着亮晶晶唇釉的嘴唇。突然场景一转，像恐怖电影里面一样割裂开来，血肉模糊之下她对我笑，依然是娴静而温婉的。
本来我并不关心身边的同学，我也从没留意过汤好在别人嘴里的评价。后来我在教室最末排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两个男生的对话，压低了声音的，却清楚地传进我耳朵里。
“你知道汤好又开始接了吗？”
“知道啊。你去过吗？”
“当然啦，这女的又骚水又多，价格也还行，也就半个月的饭钱。你知道她新交的男朋友吗？国际部那个什么派吹克？”
“哦，她原来也会交男朋友啊。”
“不过听说他们俩还没做过呢，人家还是小孩儿，估计汤好下不去手吧。”
“她妈妈也是卖的，哈哈哈。”
“哇哦，那可真是……”
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因为我站起来给了那个男的狠狠的一拳，我听到骨头断掉的声音，不知道是鼻梁还是哪。
场面很混乱，鲜血从我的拳头上滴下来。尖叫声和老师踩着高跟鞋奔跑过来的声音，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好几个同学把那个男生架出去，人群让出一条道。
最外围我看到了我弟弟，Patrick，一脸担心的样子，现在看来他真是蠢得可爱，我决定回家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汉堡，加两片芝士和肉。
还有汤好。她站在尹浩宇旁边，冷冷地看着我，像是在说：任豪，你好蠢。
从校长室出来的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受了小伤的男的。自知理亏，他只说那人和我发生了点小摩擦。医药费自然是我出，我爸都不稀得来管我，在电话里骂了我一顿，又把钱全转过来了。
我觉得好笑，我和我爸的聊天记录翻不到头，全是转账记录。
我回家实现了我内心的承诺，给尹浩宇做了一个巨大的汉堡。他一边咬一边口齿不清地问我：“哥，今天你为什么打他啊？”
我坐到他面前看着他吃，他被我看得莫名其妙，喊了我好几声。我说：“你知道你女朋友是出来卖的吗？”
“什么意思？卖衣服的卖？”
“Everyone who pays money can make love with her.”我搜索了一下脑内贫瘠的英语单词，解释。尹浩宇的脸“唰”地白了，他忘了咀嚼和吞咽，就这样睁大了眼睛看我。
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说：“我也喜欢你女朋友，派派，能不能把她让给我？”
没等他回答我就进房间了，我想今天尹浩宇不会比我好过。
我播了汤好留的电话打过去，在滴滴声响起的时候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比如她正在解数学题刚有思路就被我打断，比如她正在和谁谁谁上床，在某个金碧辉煌的高档酒店。
她接起来，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应该不是后者。
我问她是不是七百一次，她说嗯，这是优惠价。
我说你给别人都算多少钱，她说一千。
“那我为什么就能便宜这么多？因为我是新顾客所以你打折？”
“不是。”她似乎在笑，透过话筒我好像能看见她弯起的眼睛，“因为你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