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远】第三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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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远】第三个愿望

“Surprise!”

伯远推开门的一瞬间,花花绿绿的彩色纸条扑面飞来,有几根甚至还落到了他的头发上。他环顾四周,一大屋子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脸上。伯远呆滞了几秒,延迟摆出了“啊大家怎么为我准备了惊喜我真的好惊喜”的表情。

巨大的蛋糕放在客厅正中间,插着标着数字形状的蜡烛。刘宇笑着拉伯远过去许愿吹蜡烛,几个年纪小的队友闹哄哄地去把灯关了,整个客厅只剩下蜡烛发出的莹莹幽光。

背景音是生日快乐歌,队友们连续唱了两遍,中英文混杂。伯远坐在蛋糕对面,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许了三个愿望。一是家人朋友粉丝身体健康如意,二是工作顺利,三是听到一句“生日快乐”。

第三个愿望无足轻重,伯远从早上进微信开始就看到了很多句生日快乐,打在狭小的屏幕上转换为白底黑字的消息记录,看到听到已经太多遍。可他心里总在隐隐期待着什么,期待去年没有给他送祝福的人今年会对他说生日快乐。

伯远吹灭了蜡烛,在欢呼声和鼓掌声里看到了每个人的脸——不知道是谁又把灯打开了。伯远也由衷地开心起来,拿起刀把蛋糕分成十一块,蛋糕最中间戴着绿色领结孤零零的姜饼小人理所应当是归他所有。

分享蛋糕、和父母打电话、回复朋友的祝福以及晚上的生日直播,几乎构成了伯远的整个生日。在他几乎把第三个愿望所指对象遗忘在脑后时,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熟悉的号码,备注是R1SE-任豪。伯远一直都忘记改成白色系任豪,可他其实不应该给对方设置这样的备注。如果被任豪看见这么官方的备注,免不了一顿阴阳怪气。

“晚上九点过来,具体地址待会发你。”

伯远好像能看见任豪打下这几个字时候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眯着眼看屏幕,从通讯录里的A滑到Z,没有满意的,再往上滑。哦,伯远啊,好久没见了,那就他吧。

几乎每次都是因为熟悉、合适或者顺眼,所以任豪选择他。伯远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摆在货架上展示的样品,路过的人一看就能知道礼盒里装的东西是什么样子,所有人都会买走包装好的商品,而他已经不是崭新的、鲜艳的,像经年累月掉了色的油画。

伯远叹了口气,回了个好。

 

坐在直播间里吃蛋糕的时候伯远突然想起任豪的邀请,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过了九点。

因为忘记戴隐形眼镜,伯远凑近了屏幕读弹幕和粉丝互动,弹幕刷得太快,他也只来得及读几条。

有一个名字是乱码的用户,问他:你为什么还不来?

伯远看到这条弹幕抬了抬眉毛,依旧慢条斯理地和粉丝互动。屏幕上的字更新替换,一两秒钟的工夫,那条弹幕就消失了。伯远已经在心里预料到了任豪的反应——发脾气?或者人已经走了,去找谁不知道,反正有的是选择。

任豪有的是选择。

伯远下了直播,本来想着再迟到久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够久了。但还是抓了衣服手机就往外走,戴上口罩和出租车的师傅说要去xx酒店。

下了很小的雨,夹在凛冽的风里。

车里的烟味闻得伯远头昏脑涨,他打开车窗,呼呼的风带着雨往脸上吹,孟庭苇微弱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她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就在不到一米远的收音机里,伯远却把脸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天空。

他眼睛里也下了一场小雨。

 

走得太匆忙导致错拿衣服,这样冒失不是伯远的风格。但是的的确确错拿了,伯远感觉从车里走到酒店大堂的一小段路是接受了冬天最纯正的洗礼,他冷得上下牙打颤,并暗自思忖这是整日整夜呆在暖气下应受的惩罚。

他直奔任豪定的房间,敲了敲门。

等好久也没开。正当伯远准备去楼下再开一间房睡觉的时候,门咔嚓一声开了。

一片黑暗。伯远倒退一步想看清门牌号以确认自己是不是走错,被一只手猛地扯进房间里。他的皮肤还是很凉,冬天的寒意还没有完全融化在酒店的暖气下。任豪粗暴地脱下他的衣服,吻他的嘴唇。

任豪打开灯,伯远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任豪伸出拇指用力地抹了一下他的嘴唇,沾上一手口红。

“老婆?她们都是这么叫你的?”任豪问。他的声音听不出感情,不够生气,也不是高兴。

伯远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任豪也没有给他说的机会。他被吻得差点喘不过气,连忙挣脱。任豪把他捞回来扔到床上,咬他的脖颈、锁骨,一切能咬的地方。“你要怎么补偿我?你迟到了两个小时。”

“你有礼物给我吗?”

伯远答非所问。他看着任豪的脸,以及他左耳的十字架耳垂。他知道自己的脸应该非常惨淡,即使妆没有卸干净,口红还残留在嘴唇上,精气神应该还不错。

但他像个怨妇,眼神就像藤蔓一般幽幽地缠绕着任豪。怨妇的脸总归是不太好看的。

空气任豪的香水味浓烈得像要把人灌醉,名牌香水的香气和腥咸的气味融合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伯远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激烈荒唐的性事。沉默把那些藤蔓的枝节碾碎磨成汁,洒进滔滔不绝的长江。

伯远太累了。

他闭上了眼睛,意识陷入混沌。藤蔓就像他的第二个生命,所托付缠绕的本体已经破碎,他再也不期待什么。在快要睡着的最后几秒,残留的一点意识让他听到了任豪的声音。

带着川渝地区特有的口音,拖着调子,鼻音厚重,好听得奇怪。

伯远感觉到一条冰凉的吊坠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任豪的嘴唇贴着自己的耳朵,听到对方很轻的一句:“生日快乐,汤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