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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好每次和刘妤说要好好工作，靠自己的能力升职加薪，刘妤都会认真地点头，怀着一腔热血回去继续加班。
太阳已经准备下班，正值早秋的黄昏，夕阳暖融融地照进办公大楼里。刘妤抱着一沓文件走到汤好办公室门前，发现门并没有关紧，她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门里面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好奇驱使着她侧过身朝门缝里窥探，画面颇具冲击感。刘妤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坐在年会上见过的一个男人腿上，她想逃走，却挪不动步子。汤好身上不着寸缕，她仰着头任由那个男人在她脖颈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她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像是水里捞出来的白天鹅。
“你手下新来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刘妤抱着文件死死盯着汤好，那个每天都会在她来交文件的时候朝她弯起眼睛的温柔女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挣扎起来，“你不许动她！”
“你以为我向你打听女孩都是想玩她们？”男人掐着汤好的下巴，指甲深深地陷进去，看上去很疼。他粗暴地把汤好的脸掰向他，端详了一会儿，“她比你年轻漂亮多了，但还差点意思。我喜欢双眼皮。”
“汤好，我玩了那么多人，只有你我怎么玩不腻呢？你给我下药了？”
刘妤气得浑身发冷，在看见那根狰狞的男性器官时身体机能不受控制，突然发出一声干呕。汤好朝门口看过来，对上刘妤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悲悯而无奈。
刘妤扔下文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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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刘妤早上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下面的巨大黑眼圈，欲哭无泪。同事问她怎么看上去有点憔悴，刘妤勉强地笑笑，说是晚上没休息好。
要是你看见你上司在你眼前演一段活春宫你也会像我这样憔悴。
刘妤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到快下班，心想今天应该是不用见到汤好了——明天是周末，又有两天可以不见到她。这么想着，刘妤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同事却急急忙忙给她一份资料让她去给汤好签字。
“哎，你去不行吗？”
同事背着包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她看了眼表，“再不走我坐不上高铁啦，就帮我送一下嘛！谢谢你啦。”
刘妤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汤好办公室走。走到一半又折回去，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在，结果临近周末大家都脚底抹油，一到点就逃得飞快，就她傻愣愣地还在收拾东西。
到了办公室门前，刘妤敲了敲门，听见一声“请进”。她推开门，不敢看汤好的眼睛，把一叠纸放到汤好办公桌上就想走。
“等等。”
刘妤规矩地站好，像个小学生似的立在门口。汤好揉了揉眉心，她看上去更憔悴，眼袋也很深。她脖颈上贴着几个创口贴，但还是能看见不小心露出来的吻痕。
汤好欲言又止，对上刘妤慌慌张张的眼睛后叹了口气，说：“你不要害怕，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要说出去，好吗？”
她的语气太温柔，温柔得刘妤都听不出这是句恳求，像小时候幼儿园的老师骗她吃饭，说的是“妤妤，再吃一口就能出去玩了，再吃一口，好吗”。
“好。”刘妤点点头，转过身想走。
“这周末来我家吃火锅吗？就我们公司的一些人，忘记和你说了。”汤好在她身后说。
刘妤想拒绝，可是她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她回头看到汤好漂亮的眼睛，似乎还带着点小心翼翼。
拒绝汤好是个很难的事，刘妤在这一瞬间发现。同样的时间段，夕阳的余晖映在汤好脸上，刘妤站在门口看去，像在看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梵高画的向日葵，插在花瓶中。
好。刘妤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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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来了。
刘妤不止一次这样想，从她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一堆人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开始，这个念头就在她脑子里三百六十度环绕飞行，怎么散也散不去。
这是刘妤第一次在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看见汤好，她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系着围裙在厨房低着头切鱼片。电视机的声音很吵，但坐在沙发上的众人根本不管电视机在吵什么，自顾自发出新的噪音。刘妤看见同部门的同事走进厨房想给汤好打下手，被汤好笑着赶出来。
刘妤远远注视汤好，那些嘈杂的人声她都听不见。
月亮悬挂于秋天漆黑的夜空，窗外的凉风吹进屋子里，她站在这颗水蓝色的星球上远远注视几十万千米外的这颗不会发光的球体。
本应该是黯淡无光的，怎么有了颜色。
在上升的热气里，众人把杯子放到圆桌上敲。刘妤安静地听他们乱侃，侃天侃地侃工作，遇到好笑的就随着大家一起笑。
刘妤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汤好。
原来她脸上有那么多痣。
酒一杯杯下肚，刘妤一直是个很节制的人，在外面不会喝太多。但是今天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加上这个酒尝起来甜甜的凉凉的正好解了火锅的腻，不知不觉喝了好多。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人都散去了她还在汤好家的厕所吐，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那个男人似乎想在汤好家留宿，被汤好关在了门外。
其实吐完了也差不多好了，刘妤只觉得胃里空空如也。走出厕所发现汤好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很稀的白粥。
“吃点这个吧，容易消化。”
不知道是头顶的灯太亮了还是酒没醒，刘妤感到有点头晕。她朝汤好道谢，喝完了那一碗白粥。
汤好撑着脸在她对面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很困的样子。刘妤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你放着吧，我来洗。浴室的柜子里有新的牙膏和牙杯，也有浴袍，很晚了，如果你觉得回家很麻烦的话可以在我家睡。”
“这怎么好意思……”刘妤站起身想去洗碗，被汤好推去浴室。
“你刚吐过，这个时候回去我也不放心。那间是客房，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没有人睡过。”
刘妤看着汤好洗碗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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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汽氤氲，热水从头上淋下，刘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然一笑。
汤好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刘妤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她拿了干毛巾走过去给刘妤擦头发，问她怎么不吹干。
“找不到吹风机。”刘妤侧过脸抬头看她，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汤好怪她也不和她说，拿了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刘妤绕着自己头发玩，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汤好心里疑惑怎么有人会醒酒后又醉了的，让她听话点。
“谢谢你，姐姐。”
吹风机发出的的噪音在这一刻突然消失，汤好拔了线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刘妤的头，说：“小妤，睡吧。”
刘妤站起身，踮起脚吻她。
她刚刷过牙，嘴里还残留着牙膏的薄荷味。汤好被她这一举动惊得钉在原地，动也没敢动。
“和我一起睡。”刘妤拉她的手。
刘妤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但是今天酒不小心喝多了，打破了她对自己的这一定义。
在汤好面前她突然变得任性，好像知道汤好不会拒绝她——就像她不会拒绝汤好一样。她扯开汤好的睡袍，歪头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交流指导。
她做什么都会提前做好准备。不管会不会发生，只要她想，就会布好天罗地网。
汤好是她的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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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之后汤好累得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拍着刘妤的背说晚安。
当今天的太阳从东方天空冉冉升起，这样荒谬的一个夜晚将被当事人遗忘。
刘妤在黑暗里睁着眼，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下。她很轻地喊她。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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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海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