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晚上，是一个极其模糊的时间概念。天黑是晚上，吃过晚饭算晚上，黄金八点档开播的时间也可以是晚上。
在张嘉元上楼后，我在客厅磨蹭了很久，一会儿去干扰林墨打游戏，一会儿去厨房帮阿姨洗碗，看天完全黑下来了，又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
说实话我有点不太想面对张嘉元，如果他今天喊我过去和他做爱，我一定摔门而出，大喊一句“你把老子当什么”。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希望他没有会错我的意思。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站到张嘉元门前，我轻轻敲了两下，没反应。过几秒再敲，还是没反应。我试着按下门把手，门开了。屋里黑漆漆的，我摸着黑找到开关，发现张嘉元睡在床上。
房间一下子变亮，张嘉元皱了皱眉头，似乎要醒过来。
他穿着白长裙，遮住脚踝的那种。我想这条裙子一定是定做的，哪有那么长的白裙子。他脸颊红润得像误食了氰化物…对不起，又是我破坏气氛了，应该说是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他的头发已经有一点长了，狼尾刚刚养到肩膀的位置，白皙的脖颈处待着黑色的项圈，这样的色差让我口干舌燥。
我走到他床边摇醒他，张嘉元睁开眼睛看我，我被他一盯差点丧失语言能力，顿了好久才说你找我干什么。
张嘉元坐起来，抬头看着我，说：“对不起，刚刚等你太困了就睡着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晚吗？我无言以对，看来张嘉元对“晚上”这个概念的理解也并不清晰。
见我不说话，张嘉元把裙子撩起来，露出一截很白的皮肤。从小腿到大腿，他越往上撩我的心跳就越快，我没想过他会穿黑色的丝袜，渔网的。我只在av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但我却觉得张嘉元穿着白裙子坐在床上做的所有动作都是静态的，可以框在十九世纪的油画里。
我才发现他化了很淡的妆，嘴唇亮晶晶的，很像女孩子会在高中化的妆。我弯下腰去吻他，舔了舔他的嘴唇，一股桃子味。
其实是香料的味道。
他顺势倒下，把我拉到他的床上。我们的脸离得很近，鼻子几乎都要碰上。张嘉元眼睛眨得很快，我准备起身，刚刚拉开一点距离的时候，他扑哧一下笑了。
他说刘彰，你倒是亲我呀。
张嘉元赢了。
我仿佛看到他头上长出恶魔的软角，背后生长的黑色翅膀。我从小就觉得白色的是天使，黑色的才是恶魔，但是我错了。
他一次又一次打破我的底线，末了还要问我“明天你来吗”。
这句话把我刚准备说出口的道歉都呛了回去，我摇摇头说不来。张嘉元坐在床上，嘴唇一如既往的苍白，清理的时候他洗了把脸，妆也洗没了。他说好吧，神情很低落的样子。
我坐到他床边，降低音量，还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和缓：“对不起，上次说了羞辱你的话，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你可以把我从小黑屋里拉出来吗？”
张嘉元很惊讶地看我，说：“我以为你不会给我发消息。”
我冷笑一声，站起身说了句我走了。我知道我这样特别像穿上衣服不认人的渣男，但我觉得张嘉元做得比我更过分一点。彼此彼此。
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呢？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吗？算了算了。
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张嘉元抓住我的手，问我能不能留下来陪他睡觉。
他的神情很可怜，我怕他下一秒就要碎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张嘉元疏离又易碎，像瓷器，像名贵的花瓶，都是冰冷的。他好像爱所有人，又好像不会爱人。
我说了，他像没人要的玩具小熊，这和他像易碎品并不冲突。别人爱他时他就是被放在收藏室里的瓶子，每一天都有人精心擦拭，别人不爱他时他就是没人要的小熊，丢在垃圾堆里也没有人会看一眼。
可是我路过了垃圾堆，我愿意把他捡走。
我躺在张嘉元身边，他把灯关了，盖上被子。他的床很大，但是睡两个人还是有点挤，而且只有一个枕头。我被迫和他枕同一个枕头，可以很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
太困了，可能是做完太累，尽管条件恶劣，我感觉睡意已经袭来。就在快要进入梦乡之际，张嘉元突然抱住了我，他的动作很轻，可能以为我已经睡着。
他很轻很轻地在我耳边说，刘彰，我爱你。
本来我都要睡着了，他整着一出直接让我脑袋门儿清。我说，张嘉元，有话不会在我醒的时候说，非要我快睡着了才说？
张嘉元反问我：“你明天还来吗？”
我说过度纵欲不好吧，你想年纪轻轻就那啥吗？
张嘉元踹我一脚，说我想让你听我新编的曲子。
稀碎的光透过窗帘投进来，是月光或是路灯。接着光我可以模糊地看见张嘉元的轮廓，脑袋圆圆的，很可爱。
恶魔的脑袋有那么圆那么可爱吗？
我“哦”了一声，摸了摸张嘉元的脑袋，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