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 why are we still here [lightcannon]

「我今天會帶甜點回去。」

Lux在大衣內側的口袋找到一張紙條。

紙條的主人為這短短的一句話用了三種不同的字體，再分別加上底線，斜體和粗體效果。大概是在回應她上次說她手寫字太潦草的事。

Lux嘆一口氣。

明明下班前才檢查過，剛才的公車也不是特別擁擠，Lux從來不知道Jinx是怎麼讓這些東西出現在她身上。Jinx也總是對此守口如瓶。

她想著，順便摸向另一邊的口袋，然後掏出幾顆的水果硬糖。

這些小東西是Jinx報平安的方式，也可以說是對她的補償，多少填補她不在Lux身邊的時光。

即使是節日或任何可能值得紀念的日子，她們也不一定會見面。

她們不曾慶祝任何日子。兩人沒有信仰，也不在乎生日或紀念日。比起看著月曆過節，Jinx更喜歡不規律的驚喜。Lux則認為Jinx活著回來的每一天都值得慶祝。雖然Jinx總是說自己命很硬，要她別想太多。

別想太多。

即使Lux很早就知道Jinx永遠活在所有人的計畫之外，她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她拿起一顆糖，剝開玻璃紙，將糖塊含進口中，檸檬的酸味逐漸化開。

「我以為飯後才能吃甜點。」

打開燈的那一刻，她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Jinx。

「大衣不錯。」

她提起手上的紙袋。

「杯子蛋糕。吃嗎?」

Lux認得那款紙袋。之前Jinx用那家店的紙袋裝過別的東西。她上次特別把那包沾滿黏液的東西用兩層塑膠袋裹起來，放在玄關。當Lux問起，她只說是廚餘。

這次的袋子看起來是全新的，應該沒問題。

「大衣是你留下來的。好，我要。」

Lux接過紙袋，想起自己嘴裡還有一顆糖。她用力將它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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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碎很快就被唇舌取代。

「晚間新聞應該開始了。」

Lux在身後摸到遙控器交給她。

畫面隨著一些滋滋聲和尖叫出現。新聞上正播放著上城假炸彈事件的後續報導。

「嘿!是我做的。」

Jinx轉頭看向她，像是在等待稱讚。Lux只是輕拍一下她的腿。

「轉回去，趴好。」

鏡頭轉到一場示威遊行。Jinx開心地調高音量。

Lux抓起她的辮子，而她聽話地將它們塞進嘴裡。這和狗看到項圈就知道要戴上是一樣的道理。

作為獎勵，她得到幾口額前和蝴蝶骨的吻，以及溫熱的舌頭和手指。電視聲中也漸漸多了Jinx細微的喉音。Lux其實想再聽得更清楚一點，但電視的聲音總會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知道這些日子甚麼時候才能結束。

最近的遊行都不怎麼和平，許多地方都有騷動，Lux擔心這些活動可能會影響到學校。有時現場太失控，他們就得停課。她和其他老師正為此煩惱不已。

但Jinx總是享受這些。應該說，她喜歡熱鬧吵雜的場合。恐懼的尖叫和吶喊就像是Jinx的搖籃曲，她總是能在混亂的高頻率中尋得安慰。她大概從來沒搞清楚抗議的主題，就算她哪天突然跑去參加任何示威，也不過是為了更加貼近混亂。

Lux甩甩手，又倒出一些潤滑液。

下一則新聞是關於一個破產的政府，畫面中沒有記者也沒有文字，只有成千上萬竄動的人頭。

Jinx彷彿能感覺到他們高漲的情緒。這使她興奮。她閉上雙眼，試圖在晃動的節奏中追隨殘影，但很快便回到一片黑暗。

她在憤怒的高喊聲中達到高潮。

螢幕裡的人們並沒有停止叫喊。他們手上的紅色字報讓Lux想起冰箱裡還有一盒番茄醬通心粉。

「你餓了嗎？」

「非常餓。」

Jinx吐掉口中的髮辮， 轉身吻她。

一開始非常緩慢，Lux可以感覺Jinx正嘗試控制親吻的節奏。臉頰，嘴唇，耳後，頸部，鎖骨。一切按照她們之前講好的順序，這時的Jinx倒是非常遵守規則。

她們的吻越來越急促，直到Lux抓住她準備解開襯衫鈕扣的手。

「還是不行？」

Jinx將臉頰貼在她的手背上，看起來有些受傷。

每每看到這種表情，Lux就感到全身發癢。罪惡感像蟲子一樣緩緩爬上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嚙咬她的皮膚，流出黏稠的汁液，將她淹沒。

尤其是在Jinx試著安撫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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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思緒像壞掉的電視，混亂，嘈雜，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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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波爐的聲音還是一樣尖銳，但比昨晚電視裡的好很多。

Lux喝了一口熱牛奶，打開電視。

早上沒有關於Jinx的報導。這可以是好消息也可以是壞消息。

之前大衣裡的糖果已經按照慣例，在Jinx離開前被裝進乾淨的牛奶瓶，和其他裝滿糖果的瓶瓶罐罐擺在一起。

不知不覺就累積了這麼多。

這些並不完全來自Jinx，部分是Lux班上的孩子轉學前送她的，她一直捨不得吃。

Jinx倒覺得少一個小怪獸也好，她就不會這麼累。Lux不知道這是安慰還是真心話。而且如果要說壓力來源，Jinx也是其中之一。

孩子們離開就是因為這個地區太危險，而這些危險有部分是Jinx造成的。在她享受一切過程的同時，Lux還會為她的安全擔心。

她想對Jinx生氣，同時也氣自己每次都原諒她。

她愛那些孩子，也愛Jinx。但她無法阻止他們離開，就像她無法要求Jinx留下。

Lux看向排滿窗台的糖果罐。人造日光打在五顏六色的玻璃紙上，格外刺眼。

或許有些太多了。

她從紙袋裡拿出一個杯子蛋糕，剝去頂端的糖霜，看著剩下的部分陷進熱牛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