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喜多】firewatch

Bocchi the Rock! (An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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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喜多】firewatch

虹喜多

5k一篇完

有一点虹凉,波喜多关系。两对互不认识。

我觉得停在这里挺好的,希望雨一直下

 

01

伊地知虹夏把三明治的最后一口吃下后,站了起来。她刚结束一天的巡林工作。如果坐在瞭望塔下一处空地,刚好可以看到山下整片树林与远方落下的太阳。夏日黄昏的风吹起她金黄的头发,卷起些树叶与松木香。在她面前是辽阔的森林与西沉的落日,火红的余光均匀地撒在树林上,身上也染上了橘色的温暖落日。用来包裹三明治的手帕被虹夏整齐地叠好,放进背包里,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太阳还剩一点儿尖没有完全落下,她拿起望远镜,望向南方远处的瞭望台,看到了在瞭望塔里面忙碌的身影。

“嗯差不多了!”伊地知把别在背包肩带一边的对讲机取下来,接通了频道,“喂,喂,可以听到我吗?”

在她说完后,远处瞭望塔里的影子停了下来,她继续说:“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可以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吗,那个在充电的。按下按钮,就能和我对话啦。”

“嗨。”

在对讲机严重的沙沙噪声之后,传过来了短暂的一句问候。听上去是年轻的女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呢?伊地知把望远镜收回背包,决定一边走回自己的瞭望塔一边和女孩说说话。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头顶瞭望塔的灯光自动打开了,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再被森林的影子吞没。她一点点爬上木制的阶梯,说:“嗨,你还好吗?过来的路很辛苦吧。”

“花了我一些时间才找到这个地方,但是没关系的,既然来了的话。“

“之后还有很多你要加油的事情噢。我叫伊地知虹夏,在你北方的瞭望塔工作。我记得,资料上填的名字是喜多郁代,对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喜多喜多。“

噢,她听起来不喜欢被叫全名。毕竟对讲机里的声音一下低了许多。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不说也没关系啦,按你应聘的时间应该我们有半年的时间相处。从今天开始这片树林就由我们两个人来看护啦,有什么困难和我说就好。”

“好的,好的——”好像还不太熟练对讲机的操作,中途还不小心断掉了。对面慌慌张张的声音掩盖在对讲机声音下面应答着。“好,伊地知前辈。”

“那——小喜多,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用对讲机联系我就好了。”虹夏走进自己的瞭望塔,用钥匙把门锁上。她用望远镜又往南边的瞭望塔看了看,黑漆漆森林里除了自己这,那一点儿光,实在是好找,但也只能看到里面摇摇晃晃又模糊的人影,“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我会再联系你的。”

沙沙的对讲机声音戛然而止,远处的灯光也很快熄灭了。来自南方的风也和夜晚一起入了眠。

 

02

喜多郁代从简陋的木板床上爬起来,透过四面的玻璃,看到一望无际的森林,心里却还是没有实感。

原来自己真的跑到乡下了。直到前天她都还躺在那个人身边,看着她平静的睡脸。而夜晚她看到看火人的招聘,她决定签下半年的合同。

喜多郁代不知道怎么办,她们在同一个乐队许多年了,她在旁边看着对方桃色的长发看了许多年,对方有着厚茧的手也牵了很多年。她们在无数个夜晚接吻,那个人鬓角落下的长发总在接吻时出现在她们中间。她还记得啤酒瓶被她们踢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还记得她被抱着,这样看了许多个天明;她还记得那人火热的视线,烧到了深处,什么东西就这样融化了。

喜多看不到自己,她也不知道那个人看到了什么。

于是她留下纸条,带上吉他,从那个人身边逃走了。第一个晚上,她闭上眼睛,那些回忆伴着孤寂的山林野兽叫声涌上来,她又被那对湖蓝的眼睛淹没。再睁开眼睛,朝阳把瞭望台照个通透,提醒她去遗忘。她带的东西不多,除了衣物以外,只有一把木吉他。桌上整齐地摆着看火人工作的合同文件,和一旁插着充电的对讲机。

她换上外套与长裤,红色的头发拢在脑后,随便扎成马尾。不知道昨天联系自己的人醒来了吗,喜多这样想着,对讲机里突然响起传讯声音。问似乎看到自己醒来了,有没有睡得好。她拍拍脸颊,让自己精神起来,回复伊地知虹夏说自己睡得很好,一切都很好,迫不及待要去完成工作了。

她从昨天来了这里就在好奇,对方说在北方的瞭望塔,但自己用望远镜望过去,好像谁也看不见。她问伊地知虹夏总能看到自己,感觉不公平,什么时候可以见上面,只能用对讲机也好奇怪。伊地知虹夏笑着说,总有机会的,但我们得先做完工作才行。

工作,还是要先做工作,工作是第一。

喜多郁代记得拼了命写曲子的时候,忙着宣发,联系公司,跑场子,那也是工作。她们乐队不温不火,时间久了,她开始疑惑,是不是真的喜欢音乐,还是只陪在那个人的旁边,就能感到满足。看着她扫弦时掉下来的桃色头发,发丝在镁光灯下发出纤细的光芒,沉闷的黑色队服都变得鲜活,她以为那是她的吉他英雄。观察她不是喜多郁代的工作,可喜多郁代总是移不开视线。什么都像真的,那些舞台上的乐句,舞台后的亲吻。她的吉他比她本人听起来情感要丰富得多。喜多惊叹她是如此不善言辞,又是如此热情。去轻轻地晃一晃,杯子里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浇了喜多郁代一身。什么都像真的。

她带上手套,把路上的杂草清到一边,让路变得像条路。虹夏笑着讲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得趁还没厌的时候早点做。“很枯燥的,小喜多之前那位呆了一周就走了。“为什么?”她说她家里有亲人去世了,要回家了,直接把合同撕了。”是这么自由的工作吗?“没办法,那是个相当自由的人。”听起来和伊地知前辈关系很好。

也许吧。对讲机的声音戛然而止,听起来真的很没办法。

她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气,路边的草,茂密的树木,流水,云,除了自己,她们什么都聊。而那些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却句句都得到对讲机那头的回应。

走在树林里好阴凉呀,完全不像夏天呢。

是吧,一般到中午了才会热一点。

这个路好陡,总感觉像在探险。

对吧,再走走说不定还会遇到山洞。

她给喜多郁代指示,要去西边的补给箱。那不灵活的指南针让喜多晕头转向,她身上汗湿了衣服,在林子里四处走动,树叶被拨开,惊得小虫扑着翅膀四窜。在第三次经过这颗大树的时候,她停下来叫伊地知虹夏,好像迷了路。

原来是指南针看错了。

顺着低陷的小路走下去,在尽头看到了生了锈的补给箱。她按伊地知虹夏说的密码把箱子打开,拿出几天的补给,伊地知虹夏还在她耳边讲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森林里回响着对讲机模糊的声音,和灰蒙蒙像飘带似的小路,在另头一起绵延到森林深处。喜多蹲在地上收拾背包,脑子里又只有沙沙的频道声。她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她要沿着原路回去。指南针在她手上止不住晃动,她记得要往这边。伊地知虹夏还在说话,她还在无知觉地应答。嗯,嗯。她听到对面讲,小喜多还在吗?在的,在的,伊地知前辈。急急忙忙应答,手上的指针晃动得更厉害了。她要往哪里走?天色暗下来,森林的阴影压到她身上,她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就像舞台上站在自己侧面,那个人被拉长了的影子。

喜多郁代也许是又迷路了,对讲机里的人讲话着急,听起来很担心。她说没关系的,能回去的。事实上是她蹲在地上,她身后是第五次经过开头那颗大树。伊地知虹夏说天快黑了,如果没问题尽量早一点回去。喜多只是蹲着,后知后觉地疲倦了。

天黑之后,瞭望塔的灯自动打开了。喜多郁代循着那点儿划破黑暗的光,摸回到瞭望塔前的空地,对讲机最后也没了电,该说直觉确实很好。她走回塔上,没想到伊地知虹夏无论何时都在,接通频道之后伊地知虹夏铺天盖地担心的话语讲过来,她却在想实在好累。她蹲在那儿什么都没想通,乐队、工作、生活和爱,她一件都没搞明白。但伊地知虹夏总在这儿,只说要她安全。弄得喜多郁代好想哭。

 

03

喜多郁代做梦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躺在硌后背的木板床上,她从上空看到自己散开的红色半长发。是做梦吧,她伸出手,视线模糊了,摸不到自己,脚也触不到地面。喜多郁代听得到对讲机的噪音,森林中唯一她能听见的声音。

伊地知虹夏,伊地知前辈,自从那天之后担心了很久。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因为一些巨大的精神创伤才来到这里。但是她不讨厌舞台。她只是有点儿累。再接下来就像蒙上了雾一样,喜多郁代什么都回忆不起来。经云雾的包裹,她像又回到射灯照耀下的舞台,面前是麦克风,吉他背在她肩膀上。她下意识地扫弦,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滋滋的杂音。她急得更加用力,仿佛用力就能发出声音一样。琴弦却干脆地断了,把她手指也划破了。舞台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的熄灭,留下她站在台上,抱着发不出声音的吉他。而阴郁的主音吉他手,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喜…喜多……小喜多?”

她听到伊地知虹夏叫自己。她一扭头就能看到木吉他的琴包倒放在床边。她好像夜晚想弹一会儿,但她喝了酒,伊地知虹夏隔着对讲机陪她喝酒。她们在森林的两端碰杯,透明的浅色液体在黑夜中闪烁,像一团火焰,入了喜多郁代的喉咙。结果调弦就调了好久,最后吉他被稀里糊涂放在地上,忘了收好。

“最近你起来得太晚了,这样下去工作可就做不完了。”

喜多郁代只穿了t恤和内裤,扯开胡乱裹起来的被子爬下床,太阳出来了,但天还是厚重的紫色。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可明明这个人也喝了酒。”啊,好,好的伊地知前辈,我知道了。“她时常会想这个人是不是不需要睡觉。而询问得到的结果是我只是很热爱这份工作而已。

喜多郁代刚来不久就在森林里迷路,想想这也很正常,但着实让伊地知虹夏捏了把汗。喜多郁代从对讲机里伊地知说话的语气就能猜到。于是她现在也知道了,知趣地不去讨要更复杂的工作。”我会加油的!“漂亮话谁都能讲,一如既往地讲。喜多郁代一边收拾,准备今天的巡林工作,一边说着。她想起当时一无所知地加入那个人的乐队也是这么说的。

“不加油也没关系啦,毕竟我不能希望你和我一样热爱这份工作,但我想也许可以一起慢慢地度过这段时光?“

我也不知道啦。对讲机里她爽朗地笑着。

她走下瞭望塔,木板在她脚下吱吱呀呀地响。伊地知虹夏的声音像北方来的活泼的风,穿过森林到她耳边,恶作剧地把她头发掀起。干杯。她们睡前还在一起喝酒。一般不能喝酒啦!不允许的,万一起了火灾怎么办,那我们没有发现,我们就要被开除了。

“那就喝一杯,一杯好不好,前辈?”

她耍着小性子,在夜晚里,捏着对讲机,扮演调酒的服务员,要给伊地知虹夏调一杯夏天清爽的莫吉托,绿色的,白色的,像森林里精灵的自言自语。她还说自己的头发就像草莓的颜色,在酒吧很惹眼,总有人觉得她就像圣诞节的热红酒。“可我讨厌圣诞节,我也讨厌热红酒。圣诞节总有演出,圣诞节没有机会跟她一起,最后只能醉倒在床上,她抱着吉他,我在床尾抽着万宝路,望着她,明天又是演出。”

她说自己喜欢酒,她喜欢威士忌的苦辣味和柑橘的涩味,喜欢蜜桃的酸味和朗姆酒的焦味,像她们乐队的歌。那我有机会要来听听看了,对讲机对面呵呵地笑着迎合,听到玻璃杯放下的声音,兴许是喝了大半。如果我还会弹吉他,真想弹给你听,伊地知前辈。她靠着床在地上坐下了,怀里是调了一半的吉他。对讲机在她手上滋滋地响,对方说,好啊,真好,可惜喜多郁代似乎听漏了。

“再喝一杯怎么样?”她走上小路,和伊地知虹夏说着。

我想见伊地知前辈,可以吗?

 

04

伊地知虹夏久久没有接通频道,让喜多郁代有一点儿后悔刚刚问什么时候能见面。

她以为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她们都喝过酒了,她们都分享了那么多日常。她知道对方早上起得很早,工作总是完成得一丝不苟;她知道伊地知虹夏负责任,替自己梳理工作的路线;她们谈论最多的是天气,她知道了伊地知虹夏像自己一样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知道下了大雨在清理道路紧张的伊地知虹夏,她知道和文员打交道被弄得生气的伊地知虹夏,她知道看到晴朗天气立马和自己分享开心的伊地知虹夏。她还知道,伊地知虹夏有着夕阳余晖一样的金色长发。

这些情绪像她脚边毛茸茸的路边小草,沿着道路蔓延到她的心头。

太阳落了山,乌云聚集,天上飘了小雨,喜多郁代庆幸自己的位置离瞭望塔也不太远。她向伊地知虹夏报告了天气的变化,自己在返程回去的路上了。

“不会再迷路吧?”

不会不会,放心吧前辈!她这样说着,沿着石阶梯往回走,可雨下得太大了,她的兜帽被风吹翻,连忙把对讲机放进口袋里,担心进了水。森林越来越黑,树木、道路、路边裸露的岩石,她记得回去得路,走上这级阶梯就能看到山脚的山洞。山洞。

她连忙钻进了旁边的山洞。把雨衣挂在石壁上,落下一串水珠。冲锋衣外套自然湿得透了,里面的t恤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手帕,把水拧干后擦擦额头。下了大雨,天暗了,山洞里也没有光。幸好对讲机没有打湿,她按下按钮,也许是大风,只有滋滋的杂音,那头伊地知虹夏不在。她给自己生了堆火,夏天的雨来得猛烈,希望走得也快。外面响起巨大的雷声,连喜多郁代坐的石块似乎都在震动。希望不能发生泥石流。

是什么时候她接受了现在的生活?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借着火光看到自己的模样时,她从来没有在自己浅色的眼睛里感到如此充实与满足。乐队不稳定的生活,那个人不稳定的热情让她感到焦躁。外面狂风大作,暴雨落到地面拍打出巨大的声响,可她的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她望着自己碧色的眼眸,像被天空所拥抱。

她想到伊地知虹夏金色的长发,她在想伊地知虹夏的笑声,在蓝天下该多好看。喜多郁代突然知道了,自己也许是没有别人也许会死掉的那种人。

她蜷缩在火堆边,身上的衣物慢慢地变干,盖在身上的外套起了皱,心也疲倦地皱成了一团。她添了几根木头,火星窜上山洞的上方,雨势变小了,她再按下对讲机,听到滋滋的杂音和远方模糊的呼叫声。

“太好了,你没事,我想你不在瞭望塔,附近能躲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山洞。”

这是喜多郁代第一次见到伊地知虹夏。

“前辈,你怎么……”

对方穿着红色的雨靴,黄色的长雨衣垂到脚踝。雨水啪嗒啪嗒掉到地上,火焰噼啪噼啪地升起来,在山洞里响起,合着外面的大雨一起演奏起乐曲。她穿过火焰看到伊地知虹夏,对方把雨衣解开,露出里面被雨水淋湿的浅色衣服。金色的侧马尾耷拉下来,纤细的水印留在了衣服上,伊地知伸手把辫子绕手腕一圈,拧了多余的水到地上。她看到对面的伊地知橘色的眼睛里,火焰在跳动。

喜多郁代坐着,她仰起头,看着和自己相仿身高的女人,一脚一个水印,从篝火边走过来。外面雨快停了,稀稀落落的雨点积成水潭,篝火的声音盖过了外面的一切。她们坐在篝火的一侧,中间是喜多郁代的背包。

“该说初次见面?”伊地知虹夏低着头,看着湿漉漉的鞋尖,身上还浸着水。“嘿嘿,初次见面,小喜多。”

“伊地知前辈。”

“你说要给我调酒,你还说过要弹吉他给我听。”

“嗯,嗯,前辈。”

“下了大雨,回不去了,这可怎么办。”

喜多郁代侧过头去看伊地知虹夏,不想正撞上对面眯起来的眼睛。伊地知抱着膝盖看她,看她凝固的表情,喜多郁代接过话来,说:“啊,这可怎么办。”

伊地知虹夏的头发湿漉漉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好像喜多郁代在巡林时见到的小鹿。篝火的光映得伊地知的脸红红的,喜多郁代恍惚觉得那比自己头发的颜色还要红。伊地知抱着膝盖,像小兽蜷缩起来一样,一根呆毛就算沾了雨水还倔强地立着。外衫贴在她皮肤上,水痕还能看得见,露出来的手指扣着膝盖,看上去被水泡了好久,指尖都发了白。

不知道是谁的手先把放在中间的背包挪开了,喜多郁代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撑开,而伊地知默契地钻了进去。喜多郁代感觉到撑着外套的手被抓住了,伊地知的手钻了进来,填满了指缝间的缝隙。外套落在她们两个人的头上,喜多郁代的身边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体温,她的手被带到伊地知的身上,在伊地知的叹息声中,她把自己凑向伊地知的脸颊,小心地把她嘴角粘上的金色发丝取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伊地知的嘴唇,她的心开始急速地跳动,对方眯起眼睛,湿润的眼睛望着她,闪烁着火光。她被握住的手被伊地知带到了腋下才松开,她顺势伸手把伊地知搂了过来,血液温顺地在她的皮肤下流动,带着伊地知虹夏短促呼吸的温热。她颤抖着吻了上去,泪流满面,许愿雨永远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