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0
Steve赶回纽约用了不到六小时。“我有个朋友的朋友。”Sam说着。所谓朋友的朋友原来是Sam在阿富汗时救过的战友的姐姐,前直升机驾驶员。这位姐姐开了一家商用货机租赁公司,同时,也像许多退役部队工作者一样,是个美国队长的超级粉丝。
鉴于上述各项理由,她十分乐于开着飞机直接送他们回复仇者大厦。大厦楼顶有很大的降落坪,可惜等到飞过去,她却发现还不够大。
“嗨,这货机太大了,没法在楼顶降落。”她回头向几乎空荡荡的机舱大喊。除了她的副驾驶员,飞机上只有队长和Sam。“需要我绕到最近的机场吗?”
“我不想在回来的路上花时间了,”Steve大声回应,“已经到天台上方了?”
“是,可我没法降落。”
“别担心,就这样绕圈飞一小会儿。”Steve按下按钮,打开尾部舱门。警报响起,狂风涌入机舱。
“你又要干蠢事?”Sam喊道。
“我不是向来如此。”Steve说完就连降落伞都不背,直接跳出去了。
“我操!”驾驶员惊呼。
Sam都快习惯这种囧事了,虽然习惯不代表赞成啦。他跑到舱门边,一边思念他那半毁的翅膀一边抄起降落伞背好。他们就快见到那个弄坏他翅膀的人了。Sam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看到视频那一瞬间Steve的表情。如果Sam不知道那个人曾遭受洗脑,曾被剥夺一切,他也会觉得很好笑,不过即使那样,Steve狂怒的表情也会让他笑不出来。Sam试图在回程路上安抚他,可Steve只是不停地看手机,看着网上非但有那段录像,更被挖出当年Bucky被HYDRA洗脑电击的片段。从七十年前到一周之前,Bucky在许多不同的地方遭受同样的折磨,发出同样的尖叫,这些视频完全无法让Steve冷静。视频底下的评论也让他几乎要杀人。
从飞机里往外跳那种惊心动魄感仍未完全消失。他们在Stark大厦上方一百英尺,足够那位超级战士跳出去,不过对于Sam则距离太短,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没可能安全降落。他是个低空跳伞爱好者没错,可这也太近了,他又没有合适装备来冒这样的险。
他选择朝大厦的侧面下降,一路上小心着风向和涡流,还有电线的阻挠。最终他弯曲膝盖缓冲重力落到地上,还正对了大门,Sam决定自己应该获得一个降落伞大师的称号。
他卷起降落伞顺便让一大群游客拍照,这时有个看起来很老土的男人下了计程车。
“你在干嘛?”男人问。
Sam脑海里飞过无数种轻浮的戏谑的玩笑式的回答,不过他还在担心Steve,没法开玩笑。“啊,我是和Steve Rogers一起来的,就是,美国队长?我也算是个复仇者吧。”
男人的眉毛几乎飞到乱糟糟的刘海里。“真的?”他说。
——
Tony在最后一刻决定一起带上Clint逃命。“你这该死的混蛋,醉鬼。”他嘟囔道,拖着Clint走。Clint半醉半醒,吵着还要喝,说反正会没命的干脆醉死算了。
“你不会死的,”Tony说,“别再继续喝我最值钱的威士忌就好。”他们要去度个小假,时间呢,就等到Steve冷静下来,想起他们还是队友好了。应该只要几个月,或者突然地球再度遭受危机之类。
他拖着咯咯直笑的弓箭手来到电梯前,按了开关。电梯门打开,Tony一切计划皆化为泡影,Steve冲出电梯,气势汹汹地,义正词严地。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他怒吼。
——
Bruce Banner是个非常不错的人。Sam觉着他应该是在复仇者中担当科学家角色的,毕竟他看起来不像能一口气跑过几条马路的样子。Bruce从第三世界回来的时机也太完美,因为他的通行权可以出入Stark大厦私人区域。
“谢谢你没把我当HYDRA的人。”乘坐着直达顶楼的电梯,Sam说,“我保证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不管你干什么,我应该都没事儿。”Bruce淡定微笑。
电梯停下了,一开门就传来一片喧哗叫嚷。
“你们在想什么?”Steve正以最大音量怒吼。Sam和Bruce交换一个眼神,赶紧跑出去。
“想?”Tony吼回去,显然脾气也上来了,“我该想什么?我接到电话要去解决一个超级杀手,结果那家伙居然是个嗑嗨了药的异装癖!我该怎么做?把他揍一顿?”
“你不该让他成为公众的笑点!他是我的朋友!”
“我又不知道!”Tony尖叫,听起来甚至比Steve还生气,“我又没空把Nat公开的资料看完,我又不知道HYDRA是把你的小情人改造成杀人机器!”
“各位,”他们听见Clint的呻吟,“我头痛……”
Bruce和Sam在一间大的起居室门口停下脚步,看见Steve和Tony吵得几乎面贴面。Sam从没在新闻以外的地方看见过Tony Stark。Steve已经足够让大部分的人显得矮小,轮到Stark,就堪称迷你了。被逼到角落的Stark显然打定主意决不退缩。
“我是不是应该有点回旋余地啊!”Stark继续道,“我把他带过来了,要是我早知道他是个古董级杀手,那么不管他给自己穿了什么衣服,我也决计不会把他带回来,带到Pepper住的地方!”
“他还是Bucky Barnes!”Steve燃烧着和天空母舰上差点害他丧命时同样热烈的爱。
“他是冬日战士!”
Bruce走过去了,Sam嫉妒他的冷静。“他现在在哪?”
两人齐齐回头看他。“噢,”Stark说,“我不太清楚?”
“你把他带回来又随便一丢?”Steve怒斥,“你在想什么?”
“哈,我还真不知道,大概只顾着想躲开你的臭脾气吧?”
Bruce摇头。“JARVIS,冬兵在哪里?”
“他正在Master Stark的私人套房,sir。”JARVI说,“在客厅。”
Steve转身直奔而去,Sam估摸那应该就是Stark的房间了。他还朝Sam点点头,后者急忙跟上。其他人也唉声叹气地走来。
“他不能呆在这里,”Stark说,“我可不让一个精神错乱的杀手留在我家。”
“我们立刻就走。”Steve咬牙道。
“放松,Steve,”Sam安慰他,“冷静,不要被怒气冲昏头做出不顾后果的事。”
“他根本不在乎Bucky,Sam。”
Sam耸肩。“因为他不认识他。”没人认识他,确切地说连Steve都不认识他了。在Sam看来Stark有几点说得很对。就算曾把Steve从河里捞上来,冬兵对他们而言仍只是敌人而已。如果今天能有什么让他改变看法,才叫人惊奇。
结果证明Sam今天会大吃一惊。
——
Tony Stark的卧室里有一扇宽大的拱门,外面放着桌椅。很显然是供人吃一顿安静的早餐同时俯瞰整座城市的。风景固然华美壮观,房间本身倒相对有些小,有些温馨。
冬兵就垂着头坐在小桌旁的一张椅子里。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工具盒,一大包绷带胶贴。冬兵身穿一件十分柔软而保暖的白色浴袍,浴袍从他左肩滑下,露出金属臂和他身上一圈一圈缠满的绷带。右臂则已经上了夹板固定住了。
五个男人站在那儿,全被无视了;冬兵椅子旁边有一个机器人,钳夹着一把电烙铁,十分专注地修理着红星下方一片掀开的金属内的电路。另一个机器人则在他对面,正用勺子朝他嘴里喂汤。还有一个在他背后,耐心地梳理他的长发。
冬兵毫不抗拒地坐着,半闭的眼睛里有微光闪烁。他的手软软地搭在膝盖上,没有理会新访客。只有勺子递到嘴边他才张嘴,然后吞咽。
JARVIS正在说话,用温和的声音朗诵诗句。
Hope is the thing with feathers
That perches in the soul -
And sings the tune without the words -
And never stops - at all -
And sweetest - in the Gale - is heard -
And sore must be the storm -
That could abash the little Bird
That kept so many warm -
I've heard it in the chillest land -
And on the strangest Sea -
Yet - never - in Extremity,
It asked a crumb - of me.
五个男人凝视眼前的一切,他们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等到JARVIS的朗诵结束,冬兵眼角的闪光便成为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而Steve发出几近痛苦的哽咽,往前迈出一步。“Bucky……”
冬兵没有反应。那个给他梳头的机器人却丢下梳子飞快地滑到Steve跟前,挥舞着一个圆柱形物体。
“别,”Tony说,“Dum-E,你敢——”
Dum-E无视他的话,朝五个人狂喷灭火器,嘀嘀直响,一副愤然的保护者模样。
冬兵总算有反应了,他困惑地咕哝着直起身体,眉头紧蹙。“这个东西……进攻了……”他小声说,声音里全是迷茫不解,几乎听不见。
“是的,sir。”JARVIS轻叹。“我们也许只是工具,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意志。”Dum-E赞同地亮起一串紫色灯光。
Steve从灭火气体里摸索出来,咳嗽着用手在脸前猛扇。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三个机器人,看着仿佛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的冬兵。他咽下所有准备好的说辞,上前蹲在Butterfingers旁边。
“能让我来吗?”他问。Butterfingers响了两声,把碗和勺子给他。Steve舀起一勺清淡的,微温的汤水,眼里满载着所有的希望,送到冬兵嘴边。冬兵看了他好久,最终,靠过来含住勺子。
Tony骂了句什么,从You的爪子里夺过电烙铁。“让开,You,你修理电路比Butterfingers还糟糕。”Steve看着蹲下身研究金属臂的Tony,继续给冬兵喂食。
“真是一塌糊涂。”Tony抱怨着,轻而又轻地试探了一下里面的电路,大概连感应器都觉察不到,不会将刺激传送至冬兵的大脑了。“我得花上好几个礼拜才能把它修好。”
“那我们大概得再多呆一阵子。”
“这日子还能过嘛。”
门口,Clint双手抱着脑袋,看着他们。“啥,我们把他留下?”Bruce笑了笑,走过去拿起梳子,Sam则大笑。
“好像是啊。”
Clint瞥他。“等等,你谁?”
冬兵一直坐在那里,象是精疲力尽了,投降了;他接受Steve喂到嘴边的汤,接受他们的照顾。
以及,最重要的,接受这个家。
END
诗by 艾米莉•狄金森,《希望是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