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革】玻璃 • 心

雄狮少年 少女革命ウテナ アドゥレセンス黙示録 | Adolescence of Utena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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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革】玻璃 • 心
Summary
ooc,很多私设,主要是我对一些事的思考投射到两位角色身上的故事,左右无关。

欧蒂娜机缘巧合进入一个奇异的世界中,她顺着仅有的一条小路走最终遇到了姬宫安希,姬宫安希坐在鲜花簇拥的王座上,问:“你是谁?”

 

欧蒂娜讲述了自己的名字和来历,同时她也知晓了姬宫安希是这里的王。她向姬宫说:“我认识的姬宫不是这样。”

 

姬宫很好奇,想让她讲讲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欧蒂娜坐在绿茵茵的软草地上想了想,说起自己所在的校园是有无数高大的水晶玻璃房子组成的,将无数个透明房子共通起来的是一条条曲折蜿蜒的玻璃栈道。欧蒂娜第一次来到校园,站在栈道前犹豫,真实的大地离透明的地板那么远,而玻璃透亮得没有一丝灰尘,让欧蒂娜有一种只要迈出步就会踏空的预感。

 

引领她的同学催促欧蒂娜,欧蒂娜深吸口气踩到上面,奇怪的是不安立刻消失了,仿佛脚下不是窄窄的玻璃,而是坚实的钢铁大桥。欧蒂娜忍不住又往下看,这次不再是空无一物的透明道路,玻璃里藏着个少女的身影,她好像注意到了欧蒂娜的视线,掀起浓密的睫毛看了欧蒂娜一眼,欧蒂娜无法形容那双绿色眼瞳里包裹着的情感,仅仅一眼悲伤如同疫病传染她整个身心。欧蒂娜强迫自己回头,回头,回头,无论怎么告诉自己,但目光的粘连如同藕丝或者脐带,欧蒂娜连合上眼睛都做不到。

 

欧蒂娜被迫感受玻璃中少女的脆弱,原本强硬的自己也随着她的注视土崩瓦解,高空中一阵微风吹过,欧蒂娜就像纸一样飘了下去。

 

“接住我的人是学生会会长,落入他怀抱中的那个时刻我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我那时有种预感,我一直热爱的自由会伤害我,我需要什么让我依靠,或者扶着我活下去。”

 

欧蒂娜向会长说了在玻璃栈道上看到的一切,会长搂住她的肩膀说或许只是你太紧张导致的幻觉。

 

欧蒂娜暂且相信了这个说法,她再次走上玻璃栈道,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后迈步上前,起初莫名涌来的安心感同上次一模一样,她低头看去,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少女轻轻将手贴在玻璃上,似乎在期待欧蒂娜的回应。

 

欧蒂娜想,或许她是被封印在玻璃中的精灵,保护每一个行走在高空的人通行平安。

 

她平静地走过栈道,回头看时玻璃光洁平整,在空中仿若无物。

 

到了晚上校园空无一人,欧蒂娜再次走上栈道,少女的身影再次浮现,深紫色的长卷发闪着星星一样的碎光。欧蒂娜蹲下身,问:“为什么你在这里面?”

 

她不回答,依然用温驯的目光注视着欧蒂娜。

 

“你想出来吗?我是说,你应该出来,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我觉得白天的时候,你伸出手是不是想碰碰我?”

 

她依然沉默,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把它贴在玻璃上,和白天一样。

 

“那我就当你想出来喽?”

 

欧蒂娜挠了把后脑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锤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是我从公交车上偷偷借走的,不要告诉别人哦,我会还回去的。”

 

说完欧蒂娜抡起锤子用力朝玻璃上砸去,一道深深的蛛网裂纹刹那浮现,她毫不犹豫地再接一锤,玻璃中的少女满眼惊愕,手指不断在裂痕上逡巡,她看向欧蒂娜,欧蒂娜已经再次举起了锤子,她刚想张口,尖锐的合金与玻璃碰撞出刺耳的碎裂声掩盖了一切,少女的身影在纷纷扬扬的玻璃碎片中消失了,欧蒂娜手背额头都是飞溅的碎屑造成的划伤,细小的玻璃迸进眼睛,她抬起手去揉,没注意裂缝扩大到脚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坠落的过程漫长而美丽,时间被拉长了数倍,无数碎玻璃折射着月光如同泛着火彩的钻石。欧蒂娜确信自己会死,不然这温柔和缓的降落未免太诡异,也许是死之前上帝的恩赐,最后一次从世界上感受到美——天使降临之美。

 

姬宫听得津津有味,见欧蒂娜停下来,催她:“怎么不讲了,欧蒂娜大人?”

 

欧蒂娜深深凝视着王座上身着白袍面带微笑的姬宫安希,她说:“姬宫,不瞒你说,我认识很多姬宫,但你是最不同的。”

 

姬宫修长优美的手指点了点下巴,说:“你遇见了无数姬宫安希,但她们都不是异界之王。我原谅你对我的不敬,请继续你的故事,欧蒂娜大人。”

 

欧蒂娜没有死,她双脚着地时感受到的重力跟从一级台阶上跳下来差不多。肯定是精灵保护了自己,这个念头刚在欧蒂娜脑海中升起精灵本人就站在她面前,一小枚不规则的玻璃碎块从她脸颊滚落,欧蒂娜以为是滴泪珠,下意识地伸出手想为她擦一擦。她对欧蒂娜毫无预兆的触碰稍显惊讶,不过立刻恢复了常态,莞尔一笑道:“晚上好呀。”

 

“我遇到的很多事都跟梦一样,现实会有这种事吗?所以我猜答案就是我已经死了,在死去的瞬间来到了另一个姬宫——不是封在玻璃栈道里的姬宫——面前。”

 

会长拉开花房的门,说:“欧蒂娜,我就猜到是你,打碎玻璃栈道不是件好事情,我会替你瞒下来的。”

 

欧蒂娜低低说了声谢谢,眼睛瞥向旁边的少女,发现欧蒂娜正在打量自己,她转过身大方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欧蒂娜点点头,会长在欧蒂娜开口之前替她说出了名字。

 

姬宫住在一个大大的鸟笼型玻璃花房里,里面种满了蔷薇,欧蒂娜问:“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可是蔷薇很美丽啊。”

 

欧蒂娜轻松折下一只盛开的蔷薇,说:“可蔷薇的美有什么意义呢?”

 

王座上的姬宫打断欧蒂娜,说:“欧蒂娜大人,美丽是有意义的。”

 

欧蒂娜不置可否,继续讲了下去。

 

那时的姬宫对欧蒂娜的询问仅仅报以一枚微笑。欧蒂娜看出她不是喜欢争辩的人于是就由她去。第二天学校的玻璃栈桥都换成了由铁架构支撑再铺上木板的手扶栈道,油漆工人在苍白的合成木板上画出粗糙的年轮后离开,鸟站在了没有干透的栏杆上,飞走几天后爪子底部因为沾上了劣质油漆发炎,停留时脚掌一碰到东西就痛,最终只能一直扑扇翅膀,那段时间满校园都是铺天盖地盘旋的鸟,清洁工每天都要收拾一大袋脚掌溃烂的鸟的尸体。

 

欧蒂娜走在手扶栈道上,绕开跌落的鸟,每走一步木板和铁都在嘎吱作响,即使看不见地面距离自己有多远,但危险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课间欧蒂娜穿梭在不同的大楼中,不仅是自己打碎的那个栈桥,所有栈桥的材料全部换成了木和铁,原本晶莹和谐的校园变得俗不可耐,除了鸟尸就是大量铁屑与木屑从天上飘落。学生走在上面都小心翼翼扶着栏杆,稍有不慎就会在桥上跌跤,被后面赶着上课的学生谩骂催促。

 

欧蒂娜经常到姬宫的花园里找一份宁静,花园正中是一座小小的喷泉,几只小鸟总乐于在里面洗澡,扑棱着翅膀身体把水珠溅到姬宫的制服上。欧蒂娜通过姬宫给自己递来的咖啡看见她手掌上深深浅浅的细长伤痕,不难猜这些是时时修剪花枝留下的印记。每一次欧蒂娜准备离开时姬宫都会将一束扎好的蔷薇递给她,欧蒂娜房间里摆了许多花瓶,把花放进空余的花瓶中再往水里扔一片阿司匹林,但欧蒂娜自己照顾的花盛开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不过好在姬宫送花的频率要高过任何短寿的花的凋谢频率。

 

被蔷薇环绕的房间芳香四溢,花朵似乎会阻隔杂音让房间很安静,夜晚花瓣一点点从萼片上脱落的声音如雷贯耳,欧蒂娜藏在被子里大口呼吸,期望沉重的呼吸声能盖过一切。失眠过后欧蒂娜顶着黑眼圈来到姬宫的花房,在喷泉潺潺的水声中补足了睡眠。

 

老师在讲:“城邦中的男人们说,既然神已经是女性,那么管制的权利理应归到男人头上。”

 

欧蒂娜在走神,视线透过落地窗停在一条残破的栈道上,明明刚修建没几天,钢铁就开始生锈木头开始腐烂,听说学生会长因为挑选栈道的材料的事焦头烂额,最近在征集学生的意见。欧蒂娜想,为什么不继续用玻璃的呢?

 

欧蒂娜看到栈道的尽头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眯起眼睛想看得清楚些,那个人影动了,慢慢走向欧蒂娜。在过了不知多久之后,欧蒂娜终于看清来人是姬宫,奇怪的是姬宫脚下的栈道正是最开始的玻璃栈道,坚固美丽。

 

姬宫仿佛是飘在空中,她微笑着朝欧蒂娜打了招呼。欧蒂娜也抬起手臂挥了挥。

 

“欧蒂娜同学,你来回答吧。”

 

“请告诉我,女神姬宫安希在这个故事中代表了什么?”

 

欧蒂娜顺着姬宫的口型说:“代表了剥夺的借口。”

 

冬天宿舍里热水器坏了,欧蒂娜只好用冷水洗漱,手指从指根红到指尖,冻得不能弯曲。欧蒂娜躺在床上不断朝手指哈气,以为要怀揣着一双冰冷僵硬的手昏沉地度过整晚,但没一会就陷入了睡眠。深夜房间里的花突然全部凋谢,花瓣越积越厚,欧蒂娜在被花海淹死之前醒来,手还是冷的,她打开窗,几道射灯的光束在半空摇摆。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广场,人头攒动,学生会长的长发像一面暗红的旗帜在高台猎猎作响,欧蒂娜听到他在说关于栈道的事,夹杂着玻璃和献祭等字眼,她心下一紧,剥开人群努力往台前挤,等到了会长脚下,听清的只有一句:“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只能再次牺牲姬宫安希同学,让她成为我们新的栈道。”

 

欧蒂娜冻僵的手比此刻空白的大脑反应更快,死死扯住会长的裤脚,她仰起脸不断摇头,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不!不行,这对姬宫不公平!不行!”

 

会长低下头用更冰冷的手心握住欧蒂娜的手:“你要懂事,欧蒂娜,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

 

会长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姬宫穿着单薄的制服面无表情站在火光里,火舌燎着了她的头发她也毫无反应。欧蒂娜冲着姬宫喊:“快跑啊!姬宫!离开这!”

 

姬宫听到了,迟缓地转头看向欧蒂娜的方向,露出一个温驯的微笑:“晚上好呀,欧蒂娜大人。”她的声音在欧蒂娜耳中就像冷水卷入洗手池排水口时的尖啸。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认识会长,我明白过来我跟他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上的人,我对他爱的幻想是无比危险的,会让我轻易陷入失去自我的深渊,权利的失衡很可怕。”

 

人群疯了一样往台前涌,红毯包裹的木台如同血色沙滩承载着一只叫欧蒂娜的海豚一次次的搁浅,她的腹部隔着衣服都被磨得发红发烫,索性脚踩身后人的膝盖往上爬,把会长的腿当做支撑爬到了台上,会长抓住她的肩膀往下按,想把她重新按回狂暴的海洋中去。欧蒂娜不解地望着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上衣的后领被人扯住,欧蒂娜在窒息中第一次感到了受伤。

 

“我没能把姬宫救出来,她像玻璃在火中融化,一夜之间所有蔷薇都死了,而空中再次架起了交错纵横的玻璃栈道。”

 

王座上的姬宫叹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欧蒂娜再也无法打碎任何玻璃栈道,她说:“这是我的软弱导致的,从玻璃到花园,姬宫从来没有得到自由,我忽视了花园中姬宫的处境,在其中得到的安宁让我没有察觉到我同样在剥夺姬宫的价值。”

 

欧蒂娜站起身:“要获得自由必须不断打破牢笼,不管是玻璃还是花园,又或者是你现在所处的世界。”

 

王座上的姬宫微笑不变,鲜花消失的瞬间狰狞的荆棘显现出来,是它们将姬宫牢牢捆在了王座上。欧蒂娜徒手握住荆条,不顾疼痛生生将它们撕扯下来,她用鲜血淋漓的手拉住姬宫,血热切地涌出,姬宫拉起褶皱堆叠的长袍一角为欧蒂娜擦拭掌心。

 

“欧蒂娜大人,自由也许是一种权力,弱小的美只能被欺凌,所以你不断打破边界,去寻找美的安身之所。但这样不也等同于逃避吗?我认为最好的做法是给姬宫选择的权力,让她依附你而获得自由的形式是危险的,不对等的权利你早已品尝过,难道要在姬宫身上再现吗?只不过在你与姬宫之间,上位者变成了你,欧蒂娜大人。

 

姬宫安希昂起头:“我不是你所知的任何一个姬宫安希,在这个世界我是最自由最强大的存在,所以我要为自己戴上枷锁。管理,保护,协调,这是获得自由所要担负起的责任。我并非不愿跟你走,只是这里需要我,因为我不可替代。”

 

她放开欧蒂娜干净的手掌,踮起脚在欧蒂娜嘴唇留下一吻,凝视着欧蒂娜的眼睛重新坐回王座,荆棘有感应般围绕上来,再次变成紧缚她的绳索。

 

欧蒂娜抹掉眼角的泪水,点点头说:“我明白你说的,美丽要与高尚的灵魂相配。”

 

“我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所以离开吧,欧蒂娜,这是你的责任,不仅仅是拯救,下一次在自私的行刑火场中你的言语将重逾千斤,灵魂比玻璃更坚硬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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